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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則留在貨艙外放風,從二人進去時,他便點燃一炷香,接替的人每時辰來一次,算上之前的時間,剩余約莫也就一炷香的時辰了,等香燃盡之時,他們必須撤退。 貨艙里,素娥緊了緊袖口褲腿,又含了一粒緩解心悸的藥壓在舌下,她低頭看了看腰間,那里系了一根麻繩,繩的另一端在謝景淞手里,若是她遇到什么情況,晃動繩索,另一頭的他就會將她拉回去。 她確認渾身上下萬無一失,無聲沖謝景淞點了點頭,踏上裝滿胭脂水粉的貨箱,然后腰上一輕,被托了起來,順勢扒住窗臺,一個探身鉆了進去。 因為身姿纖瘦,即使不算輕松,但也沒有遇到阻澀。 顧念要事,素娥沒功夫去羞赧這姿勢如何不雅,她沉住氣,縮了縮肩膀,一邊往窗口另一端爬去,一邊慶幸近段時日的顛簸中餓瘦了不少,才有了現下的這份僥幸。 小心翼翼地匍匐著往前爬了一段,越往里頭便越窄,好在胳膊便很快探到了邊緣。 她成功鉆進去了。 但里頭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光亮,素娥睜大眼,什么也瞧不見,屏住呼吸去聽,聽見隔著艙板傳來的水聲,是水流拍打船舷發出的聲音。 素娥沉思了片刻,慢慢縮回手,有些艱難地從腰間掏出一個火折子,她摸索著,正要點燃,突然渾身一僵,驀地停了動作。 水潮褪去的間隙,黑暗中傳來一陣輕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呼吸聲,被她敏銳地捕捉住。 一陣戰栗密密麻麻爬上后脊,素娥腦中有一瞬的空白。 其實她怕極了這樣死寂的黑,會讓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但現下她沒有資格抱怨,冷汗涔涔,背上一片濕涼,她攥緊胸口的衣裳,努力埋頭,嗅著上頭的淡淡雪松香,慢慢鎮定下來。 接著屏氣凝神,試著再次捕捉方才聽到的那一聲音。 那是一個人的呼吸聲,平靜而規律,像是睡著了一樣,在水流聲下微不可聞。 這個秘密貨艙里有人看守? 素娥心里涌上亂七八糟的念頭,胡亂猜疑著,有些猶豫要不要點燃火折子看個究竟。 貨艙里究竟有什么,會不會有袁姝的貨物?如果沒有的話,那又有些什么?為什么會放在這樣一個隱秘的地方? 一連串的疑問浮上心頭,在她腦中環繞。 韓素娥猶豫著,突然感到腰間的繩索輕輕動了兩下。 那是另一頭的謝景淞,繩子動兩下,意思就是提醒她該出去了。 素娥反應一息,復而拽了拽繩索,回應了他。 但她心有不甘,還未看清貨艙里是什么。 在黑暗中,她又聽到那聲呼吸聲,心一橫,嗖地點燃了火折子。 隨著火苗躍動,一束亮光劃開黑寂,倏地照亮貨艙,也點亮素娥的眸子。 燭火昏昏,在艙板投下魑魅的影子,唯一的光亮只能驅走部分的黑寂,被照亮的地方,反倒是更加壓抑了。 下一瞬,素娥猝不及防咬住唇,抑制差點脫口而出的驚呼,見眼前所見,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見了。 作為湖北人民,這兩個月都是在懵逼之中度過的,所有的計劃被打得亂七八糟,每天啥都不想干,不想學習,也沒心情碼字。 補一句遲得不能再遲的新年快樂,祝大家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平安喜樂,無病無災。 第99章 蜀中王 在洞口另一端等了許久,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謝景淞凝神辨認片刻,提著燈的胳膊微微一抬,見洞口出現一團身影,正慢慢倒退著挪出來。 窗洞中塵灰不少,素娥屏住呼吸,艱難地挪動自己往后退,隱約聽見艙板震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猜測是來人了,不由心急,加快了動作。 外頭的謝景淞倒也不催她,耐心地等她緩緩挪出來,直到大半個身子探出了窗洞時才扶她站穩,而后熄了油燈,低低道了句“走”。 但不巧的是,他二人剛走出最里頭的內艙,就透過木板縫瞧見一片燈火向這邊飄來,只能閃身繞進貨艙與甲板上相隔的一處窄道。 來人不少,即使放輕了腳步,也將船板踏得微震,二人通過一扇舷窗望見外面閃過數個人影,拐了彎就往這邊來了,若是二人走最外頭的貨艙門,必定與對方撞個正著。 油燈被吹滅,艙內昏暗一片,素娥借著舷窗投進的微弱月光看向身后的人,無聲地問怎么辦,問完才反應過來,他應是看不到。 腳步聲漸近,眼見那群人就要提著燈進來,屆時二人勢必暴露,素娥見謝景淞半晌沒有反應,緊張地抓住了他的袖角,卻被他反握住冰涼的指尖,似無言的安撫。 在那群人沖進來的瞬間,她整顆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卻陡然眼前一黑,身下一輕,一個愣神的功夫,便被帶著翻過了那扇舷窗,悄無聲息地落在外面。 還未緩神,又感到身子一輕,原來是被謝景淞帶上了艙頂,直接翻上了甲板。 甲板上濕寒的水汽混著秋風吹過,素娥顫了顫眼睫,閉上了眼。 謝景淞攬著她,懷中的重量宛若羽毛,低頭見她緊緊地摟著自己,半邊臉都貼在胸口,只露出另一側的耳朵,不知是緊張還是什么,唇色微微泛白,于是本想放下她的動作一緩,又再度抱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