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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心里卻絲毫不平靜。 自重生以來的這半年,發生了太多讓她無法預料的事,好幾次直面危險,卻每每幸運地與死亡擦肩而過。 這些橫空出現的意外與前世完全不同,她有心改變的選擇,仿佛撥亂了命運的纏線,改寫了后續的情節。 也讓她發現了前世不曾察覺的事情。 私定終生的閨友與大皇子,身為女兒身的世子,居心叵測的景闌,還有行為不明的袁姝。 尤其是最后一人,經歷了昨日之事后,她更加看不懂對方的目的,一開始她以為對方是要用宵澤錄接近哥哥,直到昨日她才察覺,這個袁姝比自己想象的古怪,她不僅和景闌沆瀣一氣設計自己,還對自己有著不易察覺的敵意。 可是自己分明與她未曾相識,也從未有過過節,為何對方要幫著景闌坑害自己呢?而他們二人間又有著什么樣的關系呢? 還有景闌的真實目的,他為何要費盡心機接近自己?前世里父親出事是否與他也有關? 素娥幽幽嘆氣,覺得要尋找真相,著實不易。 腦中雜亂的思緒太多,擾得她更加難眠,她干脆甩開這些惱人的事,拿出黃柏送來的那副畫卷來看。 看著看著,又想起昨日的事來,一些來不及回味的細節又重新浮現。 當時在后院小屋里烤火時,她模糊間看見黃柏喉間有一道紅痕,當時還道是自己頭上的發釵硌的,但仔細回憶,卻好像有些不對勁。 那道傷痕的位置和形狀,怎么也不像是被發釵硌的,倒像是被薄刃割破的。 她也總覺得有些熟悉,就像在誰的身上看到過一樣。 到底是誰呢……素娥盯著卷軸上的昆侖山出神。 夜風順著半開的窗柩吹了進來,嗚嗚聲像黑黢黢的夜在低吟。 畫卷被吹的翹起一個角,嘩啦啦作響。 “啪嗒”一聲,卷軸從她手上滑落。 素娥手掌一陣沁涼。 她想起來了。 是幾日前在行宮里遇到的,世子的青衣侍衛。 聞瞻。 竟然是他,素娥猛地起身,半張著唇,差點低低呼出聲。 怪不得那日在行宮,總覺得對方有些熟悉感。 難道……她后退半步,跌坐在圍椅里,喃喃道“原來如此”。 可是,黃柏他為何會和世子謝景淵這般關系密切? 素娥深深蹙眉,有些不解。 她記得聞瞻曾經說,自己是謝二公子的手下,所以黃柏其實就是鎮北王府的人?難道他此行其實是為世子效忠? 等等,那也就是說,世子是女子的事情,他其實也知道?! 韓素娥想起在側殿凈房里聞瞻冰冷探究的目光,心底窒了窒。 原來…… 很快,韓素娥又想起那日從行宮中回來后困擾自己的一個問題。 謝景淵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目的? 這個問題,看來務必要好好思考一番了。 她靜默良久,突然想起什么,迅速走到書架前站定。 在一個隱秘角落,她藏了一本手抄冊子,冊子中是她親手從周之翰的古籍中抄寫的古體字注解。 冊子里還夾著一張宣紙,上面是她那日夢醒后憑借記憶迅速臨摹下的墓碑刻字。 先前她翻遍了古籍,也并沒有找到什么清晰的線索,唯一有用的是古籍上一行不起眼的注釋,正對著古籍一段文字的下方,仿佛是看書之人留下的批注,而這段手寫批注上,正巧有兩個字與墓碑上的刻字相同,分別對應著當今常用字體中的“景”和“之”字。 素娥若有所思,走回桌前,提步在紙上的古體字下方寫下一行字:口景口之口。 既然是墓碑,那最后一個字應該就是“墓”的意思。 “某景某之墓?”她沉吟道,抬頭在桌前慢慢踱步。 “莫非……”素娥聯系到那個假扮男子的女世子,試探性地猜測,“莫非是謝景淵之墓?” 她說完,猛地頓住,一霎間仿佛被自己的話所驚到,久久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素娥才緩過神,按著太陽xue有些眩暈道:“不會吧……” 這、這也太瘋狂了些。 后來,韓素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睡著的,她趴在桌上想著黃柏,他的臉與聞瞻的臉交替浮現在眼前,讓她腦中發懵。 不知不覺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天亮了,該啟程去踐行了。 韓素娥心事重重地坐在梳妝臺前,一臉萎靡。 檀香手忙腳亂地替她撲粉,口中焦急道:“姑娘昨晚怎么就睡在了書房里,現在好了,這眼下的烏青重得遮不掉了?!?/br> “沒大沒??!”沉香走過來,斥了她一句,有些沒好氣,“還說呢,昨日不是你值夜嗎?姑娘起身都不知道?!?/br> 她今早推門進去,發現床上沒了人影,而檀香卻毫無知覺地呼呼大睡,嚇得一個激靈,下了樓才瞧見姑娘趴在書房里睡著了,登時緩過一口氣來。只是昨夜風那么大,窗戶又半掩著,姑娘這么睡在那里,可千萬別染了風寒。 她想著,遞上一碗熱湯:“姑娘趁熱喝吧,驅驅寒?!?/br> 素娥接過湯,替檀香解釋道,“不能怪她,是我怕吵醒她,就放輕了手腳?!?/br> 喝完湯,她拿過銅鏡,瞧了瞧里面的人影,心底嘆氣,這臉色確實有些不太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