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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有些急:“周淮生,這在外面,不合適?!?/br> 萬一被拍到怎么辦?她是這么想的。 然而她的驚慌忐忑卻被周淮生的一句話無聲撫平了。 他說:“讓我抱一下,就一下?!?/br> 聲音是平緩的,如一聲一聲誘哄。 孟寒抿抿唇,她整個人隨著這句話靜了下來。 停止掙扎,不再出聲。 幾分鐘后,周淮生帶她上了車,車子往車流如織的寬闊馬路駛去。 孟寒往車窗后瞟了一眼,說:“不和王老師說一聲再走嗎?” 周淮生搖搖頭:“不用?!?/br> 既然他說不用,孟寒便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她轉頭望向窗外。 夜色如墨,燈光五彩繽紛。五光十色下,是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周淮生。 很簡單的一眼,她收回目光,再次轉向窗外,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卻是幾個小時前梁斯晏說過的那句話—— “畢竟你是最大的那個變數不是?” 車停下來很久,孟寒卻一動不動地坐在位置上,她的眼神是飄忽的,沒有落點的聚焦,讓人摸不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沉浸在沉思里,周淮生便也不打擾她,陪她沉默。 過了許久,還是路過的一輛車打過來的光亮劃到玻璃,照到孟寒的臉上,她才恍然回過神。 往窗外一看,驚覺眼前的建筑物是熟悉的。 她轉過頭,瞧著周淮生。 后者朝她揚揚眉,俯過身來。 他甫一靠近,一股冷冽的氣息,頃刻間席卷她的鼻息。 孟寒的呼吸因此亂了。 她連正常的呼吸都做不到。 太快了,怕他瞧出異樣;太慢了,又怕呼吸不暢; 正常吧,她的定力又不允許她在如此情況下能保持鎮定。 也是這個時候,孟寒才猛然發覺。 原來,周淮生對自己的影響是到了這種地步。 在周淮生靠下來的那一瞬間,她恍恍惚惚地想。 梁斯晏的擔憂是多余的。 她不是那個最大的變數,周淮生才是。 孟寒的睫毛忽忽顫著,像一只被驚擾到了的鳥兒。 周淮生淡淡地笑了下,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許久沒吃到流沙包了,今天來嘗嘗?!?/br> 話落的那一秒,啪嗒的一聲,安全帶隨之解開。 周淮生像是算計好了時間,他靠近是不經意的,離開時同樣沒有任何一點預示。 孟寒的心還在慌亂著。 那邊,周淮生已經下了車,饒了半個車頭,到她這邊的位置,打開車門,迎她下車。 她是坐著,他是站著,高低指尖,視覺形成了落差,是以,她要用仰起頭才能看到他。 她目光悠悠地望著他,心思卻是千回百轉的。 周淮生曾說,他摸不清她。 現在想來,實則不然。 在她和他之間,一直摸不清的,應該是她。 周淮生見她久久不動,伸出手,細碎路燈落在他的眉眼,襯得他神色道貌岸然,再正經不過。 孟寒收斂神緒,伸出手,放在他的指尖。 兩人皮膚稍一觸碰,周淮生卻不止步于淺嘗輒止,隨即反客為主,與她十指交纏。 她隨著他,進入廣式茶餐廳的大門,踏上木制階梯,穿過幽靜的走廊,最后站在最末的一間包廂。 望著窗外幽深夜色下的修整整齊的草坪,她一下午起起落落的心緒。這時,終于是平靜了下來。 轉過身,周淮生已脫下西裝外套,里間的白色襯衣扣子隨意解開了幾個,袖子被規整地挽到手肘處。 哪怕是最輕松的時刻,他的細致條理也是不落下的。 “過來?!彼曊泻羲?。 “哦,好的?!泵虾怨缘刈哌^去。 她走過來,周淮生手里多了一條洗干凈的毛巾,木頭顏色的。 她好奇地看著他。 他輕輕一笑,說:“我給你擦擦臉?!?/br> 說著,毛巾便往她臉上招呼過來,一秒都不給她反駁的機會,孟寒剛想說不用她可以自己來之類的話語便原原本本地吞回了喉嚨。 這些天,孟寒都是素顏,臉上沒一點粉飾。所以,徑直洗臉也無所謂。 周淮生給她擦了兩遍臉,動作是輕到了極致,仿佛她是上等的珍寶,稍一個不慎,就會碎落滿地。 擦完臉,便是洗手了。 他依舊是要過手的。 孟寒便笑了:“你當我三歲小孩是不是?” 她指尖細長勻致,他一根一根地洗過。聞言,他眉眼稍抬,四兩撥千斤道:“你不是小孩?!?/br> 她來了興致,由著他折騰她的手指,慢聲問道:“那是什么?” “是我想永久守護珍藏的人?!痹捖?,他拿過一旁干凈的干布,幫她細致地擦著。 他的話語是平靜的,或者說得上是平淡的。語聲里沒有一點波瀾,像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孟寒卻不然。 除了父母以外,她第一次受到來自外人的一種珍視。 這種珍視是落到了細節里的,不是口頭上的說說,更不是一種阿諛奉承的場面話,而是發自真心的。 她的心快速地跳著。 時間便就在這摩挲與心跳間悠悠淌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