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壓低了聲音小聲說：“京營鎮守博平，和宮中御林軍可以隨時對調，很是要緊?！?/br>
    楚潯也是心中暗喜。若是那人能入宮，計劃將事半功倍。

    他緊握了拳頭說：“他怎么是沒有依靠？我就是他的依靠。既然今日在這里碰上了，我就讓那齊尚書的人選改一改?！?/br>
    “讓他作主將？”程破空忙問。

    楚潯凝神細思片刻，用手指敲敲桌面說：“他能不能作主將不好說，但是那個李貴肯定是選不上了?！?/br>
    程破空知道他心中已經有了籌劃。他追著問道：“可需要我做什么?！?/br>
    “兄長，你手里可有壓手之物沒有？要難得一見的。作賀禮給齊尚書?！?/br>
    程破空想了想，腦中把船倉里的好東西都過了一遍，應聲說：“有一尊和田玉佛。蜜蠟黃一尺多高，從貢品里截下來的。那尚書夫人每日吃齋念經，應該喜歡?！?/br>
    “好！“楚潯想了想又問：“那尚書家可有什么破綻沒有？我是指……難以啟齒的事?！?/br>
    程破空快速回憶，他的內室里有一個小本本上記錄的各家不可言說之事。

    “有，那尚書有一個寵妾，很是不知深淺。上一次我去唱堂會的時候她給我送過信物?！?/br>
    “你可要了？”

    程破空搖頭說：“我哪里敢，我還要在這官場里游走呢。這個尚書大人也是膽子夠大的。來這窮鄉僻壤公務，竟然還帶著小妾?！?/br>
    “太好了！咳咳……”楚潯興奮的直咳嗽。他掩口忍咳，心下已經有了主意。待到他眼里含著霧氣再次抬頭時，又確認道：“那李將軍也沒安好心是不是?！?/br>
    程破空臉上微微發燒。他勉強點了點頭，一副嫌惡的樣子。

    “兄長……咳咳……”楚潯欲言又止。

    “有話就直說。這些事我經得多了，還能應付。只要能把他送到京城去，我干什么都愿意?！?/br>
    “那……可要委屈你了?！?/br>
    程破空不在意的揮手。

    “你伏耳過來，我和你細細分解……”

    **

    那李將軍果然沒有食言，他當日就給程破空下了帖子，要宴請程家班。程破空按照楚潯的主意，提前給李貴帶信，說他愿意帶著弟子去大營里唱幾出折子戲，正好給齊尚書接風。

    李貴一聽喜不自禁，這樣既可以巴結齊尚書，又可以結交程破空，真是一舉兩得。

    第二日傍晚，大戲即將開幕。程破空帶了戲班人馬還有喬巧兒進了大營。

    巧兒扮作程破空的貼身丫鬟，與他形影不離。臺上鑼鼓喧天之時，她一刻不敢分神，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桌上的佳肴美酒。

    今日楚潯派她來，是因為她的小狗鼻子。程破空擔心這種場合有人下藥，所以讓巧兒幫她識毒。

    程破空第一個登臺，唱了一折西廂記的佳期。在唱到“待月西廂下，迎風半戶開”時，他一雙燦若桃花的鳳眼不經意的瞟向半遮的涼棚，那里面正坐著齊尚書的愛妾。那小妾今日也是盛裝前來，隔著珠簾都能看到唇上的一抹紅色。

    巧兒順著程破空的一招一式往涼棚里斜瞟，沒一會有一個穿著翠綠衣裙的小丫鬟捧著酒壺款款走來。

    “meimei可是程班主的內侍？”那丫鬟含笑問巧兒。

    巧兒點點頭。

    “這是今年新釀的桂花酒，齊尚書今個兒高興，拿來給程老板嘗嘗鮮?！?/br>
    巧兒低頭接下，大大方方的笑著說：“謝大人費心，等我們程班主卸了妝，我自會斟給他?！?/br>
    她拿著酒壺到鼻子前深深一聞感嘆道：“這桂花味道可真好聞，一看就是春日里該喝的酒?！?/br>
    她心想這酒應該稱作春酒，喝完了能好一陣快活。

    那小丫鬟見巧兒接了酒還是不走，她有些不自然的搭話道：“meimei可在這園子里逛逛沒有？”

    巧兒搖頭：“這是軍營，哪里敢亂走動?！?/br>
    “哎，無妨……”小丫頭湊到她耳邊說：“那假山后有一片花園，很是僻靜，春色正好。meimei一會兒可以隨我去逛逛?！?/br>
    真是三句話不離春色。

    巧兒一聽話頭不對，她想到楚潯囑咐的事，試探著說：“不用麻煩jiejie。一會兒我讓程老板帶著我們去逛逛?！?/br>
    那小丫頭沒想到巧兒這么上道，她喜不自禁說道：“那是最好的，你們細細的逛，沒準能又遇見呢?！?/br>
    話說到這個份上，巧兒算是徹底明白了。她心中感嘆那楚潯果然料事如神。下一步就看那李將軍的表現了。

    她一面想一面拿了兩個杯子，一只杯子里斟了春意盎然的桂花酒，另一只杯子里倒了普通米酒。

    程破空今日有正事，折子戲唱的將就，給齊尚書的愛妾拋了幾個媚眼就下了場。他匆匆卸了妝，唇上還帶著幾分胭脂回到桌面上。

    程破空剛一坐下，巧兒就從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襟，又握住那只裝著桂花酒的酒杯低聲說：“這是齊大人命人送來的，很是特別?！?/br>
    她咬著后槽牙說的“特別”二字。程破空目光一沉。

    巧兒緊接著湊到她耳邊快速說：“他們讓你喝了酒去假山后的小花園?！?/br>
    程破空望望不遠處的涼棚，臉上意味深長的笑著，連連點頭。

    此時幾個五大三粗的兵將像蒼蠅一樣縱過來，其中自然是有那位李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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