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梁重一個趔趄,好險才沒磕到樓梯上,他回頭看向管家,“你……你說什么?!” “時、時光財團的法人代表,是談、談大小姐!” 梁重看著自己手里的預案,良久之后長長嘆了一口氣。 管家不明白,“董事長為何嘆氣?您方才不還對這份預案很滿意嗎?” “是很滿意,但可能就這一次了?!?/br> “???什么意思?” 梁重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現在擁有這份預案是為什么?那是談氏現在需要梁氏,他日談氏崛起,以談歡那睚眥必報的性格,還能和梁氏有合作我就謝天謝地了?!?/br> 梁重到底是老江湖了,事情都看得分明。 談歡在明明已經擁有時光的前提下,還能做出這樣一份優秀的預案,就足夠說明她的能力和野心。 她不是靠男人的花瓶,即便時景深把談氏給了她,她也不會用時光來為談氏牟利。 她不會因為有了時光就放棄談氏,談氏日后也絕對不會成為時光的附屬。 她會用自己的方式讓談氏重回巔峰,屆時手握談氏和時光兩大商業巨頭的她,將是整個商界都必須仰望的存在。 這樣一個聰穎而有魄力的女人,他已經可以預感,談歡一定會成為繼時冕之后,又一位“扶大廈之將傾”的商業傳奇。 而他先前,分明可以有一個雪中送炭的機會。 不比談歡喝酒,或者在她被羞辱時伸以援手,更或者就是在看到這份預案的時候,說一句不用談氏讓利那么多,稍稍取消一兩個條件,或許都能讓談歡承他的情。 可是現在,沒了,都沒了。 他捏緊了手里的文件,良久之后,還是忍不住又一次發出嘆息。 他糊涂,真的糊涂啊。 …… 出了宴會廳,談歡的神經這才放松下來,不自覺踉蹌了一下。 先前她都是比迫自己強自鎮定,可到底喝了那么多的酒,如今酒勁上頭,她終于有些支撐不住了。 時景深趕忙扶住他,氣得咬牙,“便宜那個姓梁的!你也是,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不跟我說?!” 他的語氣分明帶著怒火,但談歡抬眸,從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卻分明是心疼。 她笑了一下。 “跟你說什么?時景深,我知道你想保護我,可是我不能永遠被保護的?!?/br> 所有人都在保護她。 談震,白璧,甚至蘇茉…… 這些人自以為是的保護,到最后卻是把她傷害得更深,她受夠了。 “跟你說了,你不會讓我過來,我不用喝酒,不用被羞辱,我知道,可是我也沒辦法拿下和梁氏的合作?!?/br> “我可以幫……” “可是那樣,所有人都會覺得,談氏是時光的附屬,我,是你的附屬。那我就真成了,沒有你就活不下去的花瓶了?!?/br> 可這是不該的。 談氏曾經是和時光齊名的商業巨頭,她是和時景深最門當戶對的大小姐。 她不是誰的附屬。 她也不是花瓶。 談氏姓談啊。 【你以為你這幾年把公司管理得不錯那就是能力了?我承認你的商業頭腦確實很好,但你如果不是我談震的女兒,你的那些方案,根本連實施的可能都沒有?!?/br> 這可是當初談震那個老東西的原話。 如果他有朝一日醒來,看到談氏成為一個不上不下的二流公司,他恐怕會得意壞了吧。 “看吧談歡,我說得沒錯吧,沒了我,你一事無成?!?/br> 她都能想象談震在說這句話時候的嘴臉。 他會否定她的能力,否定她的決策,否定她幫白女士的行為。 可談歡偏要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她沒錯! 時景深嘆了一口氣,他當然知道大小姐的驕傲,不然也不會讓薛卓一直瞞著她協議的事情。 他就是舍不得她吃苦,就現在,聞著她身上濃烈的酒香,他都心疼得不行。 忽然一陣涼風吹來,談歡瑟縮了一下。 時景深迅速脫下身上的風衣,披在她的肩頭。 風衣帶著男人的溫度,將她牢牢包裹。 這么多天了,談歡第一次感受到天氣在回溫。 上車之后,時景深給她系上安全帶,這才開著車往回走。 談歡望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霓虹,冷不丁問他:“那份協議,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那次,我的方案被你否定之后?!?/br> 他自作主張去向談震提出悔婚,談歡卻發了脾氣,說她有自己的謀劃。 時景深不希望她背負一切,于是提出新的方案,卻被談歡以不信任為由拒絕。 “歡歡,我說過,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無論如何,還有我?!?/br> 他說過,她是瀟灑恣意的大小姐,是嬌縱高傲的小公主。 她必須,永遠都是。 “你怎么做到的?” 時景深喉結動了動,好一會兒,才啞聲道: “那天你跟陸子揚在朝歌喝酒,把你帶回來之后,我趁你醉得不省人事讓你蓋了章,然后模仿了你的筆跡簽字?!?/br> 談歡怔愣了一下,良久后,忽然笑了笑。 “還好你不是讓我簽了倒賣談氏的協議?!?/br> 時景深抿緊唇,知道她這是怨他自作主張的意思,但事情做都做了,他也不會收回來,索性保持沉默。 倒是談歡忽然想到什么,倏然把頭轉了回來,“那你當時身上的傷……其實是因為這份協議?” 時景深專注開車,眉毛都沒抬一下,“也不算,一開始是因為那個被你拒絕的提案,我爸再怎么說跟談震是幾十年的兄弟,我要對付談氏,他不會同意,所以我必須在那之前,完全擁有時光的掌控權?!?/br> 時冕不是傻子,他自己的兒子自己最了解,之前都好好的,突然要從他手里要走時光的完全話語權,明顯就是準備g大事,而且是要g明顯他不會同意的大事。 時家的家規擺在那里,子女作出任何違背長輩遺愿的重大決定,并會因此損害財團利益,哪怕這個損害只是暫時,也必須挨上一頓抽。 可是挨完抽之后,他的提案被談歡否決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前面剛好紅燈,時景深停下來,抽空回頭看了她一眼,卻發現談歡的眼角掉下一滴淚來。 他嘆了一口氣,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拇指將那滴淚擦干凈。 “哭什么?我挨了一頓抽才把話語權爭過來,如果不做點什么,我不是白挨了?” 談歡別過臉繼續看窗外,時景深收回手,繼續開車。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又聽談歡道:“我現在還給你,你不會收的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