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無價之愛
(一百叁十七) 我都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這么高興,陸白月也不明白。入夜后,我和陸白月還在談話,我深切地感覺到我和他雖然從未謀面,但真像是舊相識,親兄妹。他也跟我說了一些天星門的事,我對這個傳聞中住著仙人,并且印在銅幣上的地方很感興趣,他說過去山中常年云霧彌漫,不見曦月,但現在好了很多。 我們談著談著,蠟燭也快燃光了,我便吹滅了它,陸白月十分不解,我笑道:“哥哥,不是meimei摳門兒,今時不同往日,蠟燭也是要錢的?!?/br> 說罷,我跟他道了晚安,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我的床很大,這也有講究,因為上面時常會躺叁個人,我想我不必說原因。當我坐在床邊打算脫鞋時,忽然感覺到不對勁,往床上一摸,摸到一片光滑的皮膚,再一摸,還是兩個。 他們都送到床上了,哪還有拒絕的道理。我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糾纏到了一起。我被夾在他們二人中間,前面抵著叁月的小尖下巴,身后是叁秋灼熱的呼吸,我伸出舌頭和叁月接吻,他很順從地承受了我的索取,任由我在他口中攪來攪去,如果有光亮,一定可以看到他濕漉漉,仿若哭泣的褐色眼睛。他沒有多少親吻的經驗,在他面前,我竟然還算一個調情高手。 叁月從前面進入我身體的時候,叁秋舔著我的耳朵。叁秋從后面進入我身體的時候,叁月輕輕地親我,從肩頸親到肚臍,有時候會親到下面,舌尖不可避免地觸到在我身體里進出的叁秋,叁秋會突然一緊張,鼻腔里發出一聲悶哼,挺動的速度會慢下來。 他們跟我zuoai的時候總是很安靜,夭折唇,不肯出聲。我很奇怪,有時候還會調笑他們為什么不叫床,后來明白了,每一次他們都是用自己的rou體在侍奉我,根本不是隨心所欲地性交,也根本沒有爽到忍不住叫出來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愿意被我看輕,不愿意讓我認為他們是yin蕩的男子,他們總覺得自己已經破爛不堪,不在zuoai時出聲或許是他們最后的自尊。 我覺得他們這樣也很可愛。尤其是我見過叁秋在別的女人身下求cao的場面,那浪蕩不堪的場面我至今難忘,我真不知道為什么一個曾經yin亂無比的娼妓在我的床上會變得如此矜持。 我愛他們嗎?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只能說,我視他們為我的家人,我希望他們永遠不要離開我。在他們身邊,我感覺到了一種被需要,卻又不被束縛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有時候會勾起我的性欲,有時候會讓我很憐愛他們,有時候又讓我生出一種對生活無所畏懼的勇氣。 (一百叁十八) 夜半時分,我醒了過來。 月亮出來了,黯淡的月光灑在窗沿上,叁月不見了。 叁秋還在我左手邊安靜地躺著,發出綿長的呼吸聲,似乎睡得很沉。 我披著衣服起身,推開小窗,看見叁月坐在臺階上,抬著頭,呆呆地看著月亮。 他在想什么?我望向天上的月亮。 今天是一輪峨眉月,像美人白皙的指尖露出的一抹指甲。 我摸著月色走到院子里,叁月察覺到有人,先是一驚,看到是我,小聲問:“怎么起來了?” 我道:“醒了,沒看見你?!?/br> 他道:“我睡不著,就出來了。外頭冷,我們回去吧?!?/br> 我笑道:“五月天,哪有冷的道理。坐著吧,我陪你看看月亮?!?/br> 說著,我也坐到了臺階上。 院子里一片寂靜,只能聽到蛐蛐的歌聲。 真的很奇怪,在京城的時候,我偶爾也會看這輪月亮,每次都是明亮的滿月,可離開京城后,無論我什么時候抬頭,看到的都是這樣彎彎的月牙。 我道:“我想,過去我很少看月亮?!比驴粗?,我繼續道:“按照月相,大多數的夜晚看到的都應該是殘月,滿月只有兩叁天,但在京城的時候,我每次抬頭看到的都是滿月,所以我想,我應該是很少看月亮的?!?/br> 叁月無聲地笑了,只有聲音里有一些笑意:“我和你完全不同。從小到大,這枚月亮我看了二十多年,總是看到這樣的月牙兒。好像每個月圓之夜都是陰天,也或者……”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我想到了,每逢十叁到十七,是我的休察日,宮人休察日會被帶到地下,所以我才很少見到滿月吧?” 我道:“帶到地下干什么?” 他道:“檢查身體,灌湯喝藥。像我們這種人,很容易患病,所以要休息?!?/br> “是性病嗎?” “性???” “花柳病?!?/br> “不是。主……峯尋真倒是對我們說過這個詞,她說我們是生在了好時候,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得這種病了,早就絕跡了。不然我們都逃不過,做兩年就得死?!?/br> 這個時代竟然沒有性病,確實是隨意放縱的“好時候”。 “那你們得什么???” “總是硬著,很多人還不能射,都會得病。有的宮人做的時間長了,連硬都硬不起來,所以峯尋真讓我們每月休息五天,用于恢復精力?!?/br> “哦?!彼€挺人性化,雖然是為了讓小倌更好地伺候人,適當的修養是為了更好地使用,本質還是資本家的做法。 “你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嗎?”他輕笑:“若我和叁秋有花柳病,你要怎么辦?” 我道:“跟你們一起死?!?/br> 他道:“你這孩子,怎么總把那個字掛在嘴邊,這是不吉利的,以后不能再說了?!?/br> 我道:“生老病死多么正常啊,為什么說了就會不吉利?” 他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消失了,我和叁秋都會很傷心,即使現在,一想到你會消失,我們也會很難過?!?/br> 夜色里他發出了一聲嘆息,輕聲道:“在刑場收尸的時候,叁秋流了很多眼淚,我第一次知道,人的眼里原來能有流不完的淚。在奉歡宮的時候,一日一日如同噩夢,我們也會哭,但從未像那次一樣。我覺得我的心也跟著死了,所以在亂葬崗發現你的時候,我和叁秋下了決心,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把你救活?!?/br> 說到這里,他忽然哽咽了,側過身體緊緊地抱住我:“你若……了,我和叁秋也不要活了?!?/br> 我握住他抱著我的手臂,輕聲道:“你們這不就是依附著我而活嗎?!?/br> “男子的命,都是浮萍一般孤苦無依,哪個男子不是依附著別人而活呢?” “這樣終歸是不好的?!?/br> “但我們別無選擇?!?/br> (一百叁十九) 有一種植物,叫做莬絲子。我小時候在字典里讀到過,它是一種寄生植物,依附于豆科植物而生,寄主生,它則生,寄主死,它則死。 我與叁月,我與叁秋,只怕都是如此。 我雖然不知道什么是愛情,但是我可以肯定,這種,絕對不是愛情。 真正的愛情應該是給彼此生活帶來活力,不是離了對方就活不下去,也不是把自己作為養分持續不斷地供應給對方。我們常說,人要獨立,人不能做莬絲子,此話少說了一句,人也不能做寄主。莬絲子是吸著寄主的養分生活的,它是會害死寄主的。 換言之,在這個男子依附著女子生活的時代,絕對不會有真正的愛情。 在月光下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叁月問我你怎么了?我說我想起了一件小事。 他問我,什么小事? 我說,以前,我媽給我讀一個故事,我聽完就哭了。 他問,是采花賊的故事嗎?我知道,小時候哥哥們總是拿這個嚇我,我也會哭。 我笑出了聲,說,不是,是一個很溫馨的故事,這個故事講的是愛情,沒錯,我想它講的應該是愛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