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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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彌不斷在心中默念,祈禱能被發現的晚一些,侍應生卻立即注意到這邊的異常舉動,六七個穿著西裝馬甲的傀儡迅速朝他蜂擁而來。 眼看自己就要喪失最后機會,被眾人拖拽回去,謝小彌眼里希望的光漸漸暗淡,心也隨之沉入谷底。一股絕望的黑暗充斥著整個包廂,徹底隔絕了他即將觸手可及的一絲轉機。 此刻,大門竟朝外自動打開。 一個偉岸身影,在萬道奪目光芒的簇擁下出現在面前。 男人熟悉的面容讓謝小彌頓時如釋重負,片刻的安心感涌上心頭,混著酸楚,潤濕了眼眶。 因為渾身脫力,他已經說不出只言片語,一頭撲撞進草木香味兒的堅實懷抱,隨即昏了過去。 男人雙臂用力,緊攬住懷中下墜的身軀,視線不由向下,入眼便是含淚輕顫的簌簌長睫。 guntang的皮膚泛著不自然的緋紅,胸口傳來的激烈心跳一下下敲擊在男人憤怒的神經上。 易明哲緊抿雙唇,半瞇雙眸,眼神銳利地掃過包廂四周,裴渃的身影倏然闖進視野。 眼前的混亂景象瞬間有了答案,一股空前的怒意自心底涌出。 他并沒有在此過多停留,左臂固定好懷中人的肩膀,右手一個俯身撈起膝彎,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抱著謝小彌大步離去,全場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等二人離去,包廂內倉皇的人群再度攢動起來。 裴渃粗暴推開懷中瑟瑟發抖的男孩,目光如炬地盯著空蕩的大門,青筋如毒蛇一般爬上他的額角,吐著信子,釋放出危險的信號。 易明哲會出現在這間會所并不稀奇,但他剛才投過來的眼神,分明恨不得將他扒皮削骨。 搶了老子的人,還蹬鼻子上臉來撒威風。 看來是要讓那姓易的小子好好領教一下惹上裴家的后果。 易明哲抱著人大步流星離開會所,一路暢通,走廊上的侍應生紛紛鞠躬送行。 大堂經理站在大廳目送二人,面上掛著笑,背后早已冷汗如注。 上一次奇煜的藝人在這出事,不過一年光景。剛接手奇煜傳媒的易明哲連面都沒出,直接叫會所停業整改了半年,不少領導都受到牽連。 如今,這位易總親自接人,誰要是敢往前一步,那就是不想在這城市繼續混了。 看來這次裴二少爺是動了不該動的人。 殘月高懸夜已深,霓虹閃爍。 豪華穩重的高級轎車前,司機已恭候多時。 易明哲一個箭步,將謝小彌撂進后排座位,又繞到另一側車門,閃身鉆進車里。 開車。他冷聲吩咐司機。 一道暗黑流光伴著汽車轟鳴之聲,消失在晦暗月色之中。 車窗飛馳掠過一幀幀霓虹街景,肩頭傳來陣陣淡淡薰衣草的清香。 易明哲沉著臉,反復推拒意欲粘上來的身體,一次次扒開腰間不老實的雙手,腦中飛快提取對付裴渃的有力信息。 忽而,伴隨著耳邊柔軟的觸感,傳來一聲旖旎輕哼。 轉過頭,他看見謝小彌眼神迷離地正望向自己,那一聲帶著情欲的難耐呻吟,立刻讓他心里竄上某種不好的念頭。 他才發現方才的憤怒,竟然讓他忽略了那么重要的細節。 懷里的人分明已經是喝斷片的狀態,可是周身卻沒有散發出濃郁酒氣。 不斷輕蹭的雙腿,和口中呼出的guntang氣息,都在向他發出邀請,但凡是個正常男人,都明白這究竟意味著什么。 若是他哪怕再晚出現一會兒,后果都不堪設想。 一種久違的失控感不斷聚集,易明哲克制著,粗重的呼吸壓抑著極端情緒。 恰巧此時,司機瞄了一眼后視鏡,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心頭大震。 在他印象里,老板是一貫的面無表情。他從未見過易明哲有哪次和現在一般氣忿。萬年冰封的撲克臉上,透出毫不掩飾的暴戾兇狠。 有一瞬,司機甚至好奇起來,究竟在會所發生了什么,能給他家老板帶來那么大刺激。 車子最終行駛至市中心的高檔別墅區。 易明哲抱著昏睡中還不老實的謝小彌,穿過客廳,來到浴室,噗通一聲,放進灌滿冷水的浴缸。 謝小彌被冰冷的水迅速包裹,水沒過胸口的窒息感讓他本能揮舞雙手拼命掙扎。 易明哲凝眉看著謝小彌把水撲騰得到處都是,無奈伸出手讓那人握著,見浴缸里的人情緒漸漸平息,眼里的神色也染上一絲溫柔。 要不是Lance支支吾吾演技那么差,他不會那么早知道公司藝人被禁足和出逃的事情。 影城位處深山,周圍并沒有合適去處。那個叫小鐘的助理慌慌張張跑回來,確認門口常年蹲活兒的司機已經不在時,易明哲心里已經有了底。 現在網上漫天飛的截圖原視頻,是他按下的停止攝像按鈕。 那夜被轟走的裴渃根本不會知道,視頻一直都在他的手上。 爆出那張照片后,易明哲勒令多人把散布圖片的罪魁禍首揪出來,同時也一直提防著裴渃。 因為他極有可能擔心暴露自己,而過來找人討要個說法,那么去他所在的地方,就大大提升了找到人的概率。 被緊握的手漸漸傳來不住顫抖,這才拉回了易明哲的思緒。 大概是水太過冰冷,謝小彌整個人縮成一團,皮膚恢復瓷白,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又有點令人心疼。 易明哲往他那兒瞄了一眼,看樣子藥效大概是消了。 俯身把人從水里撈出,像對極其脆弱的藝術品似的,小心翼翼地抱到客房床上。 被水打濕的衣服緊貼著謝小彌的身體,勾勒出流暢又稍顯瘦弱的軀干線條。即便是炎熱的夏季,若是真這么睡一晚,也是注定要感冒的。 易明哲只得細心謹慎如剝蛋殼一樣,把他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褪掉。 做好一切蓋上被子,轉身離開時,突然感到有什么勾到了衣角。他回頭查看,有人竟在睡夢中不忘皺著眉頭,伸出一只好看修長的手,對他訴說挽留。 易明哲臉上的笑容一掠而過,沉默坐在床邊,輕柔撫摸那張單純無害的睡顏。 他明明那么善良,被誤解也不知道去爭辯和拒絕。長得是挺好看的,但腦子有點笨笨的。 就算再怎么戲癡,畢竟這也是混亂的娛樂圈,像他這么好捏又好看的軟包子,不知有多少饞狼在暗中紅著眼,流口水盯著伺機而動。 那是什么場合啊他就敢自己一個人去,一點也不懂得保護自己。 嘖 真不叫人省心。 易明哲好不容易把人哄著,從客房出來決定辦點正事。 裴氏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這么個色痞兒子,他那爹自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不是奇煜的藝人,但近些年常有女藝人被逼陪酒受害,最終自殺的案例。資本和藝人不對等的關系,必然會產生壓迫和剝削,爆出來的新聞不過都是冰山一角。 大家都是圈里人,易明哲本不想撕破臉,即便再看不慣那些人的所作所為,可單憑他自己,也難以撼動規模龐大的明暗規則。 直到今天,心中的焦慮被一個擁抱瞬間撲滅,一個沖動慫恿著他,是時候該規整規整這些不正風氣了。 翌日清晨,謝小彌在全然陌生的環境中醒來。 偌大的落地窗懸著飄逸的紗簾,陽光透過玻璃撒進來,外面是蔥蔥的綠蔭。 室內的裝潢不似酒店,但也缺少了些煙火氣,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他想要下床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倏一掀開被子,發現自己全身赤條條的。謝小彌連忙掩上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實,然后四周張望了一圈,發現的確沒人,才稍微安心。 他皺著眉頭用腕內側敲了敲腦袋,怎么也想不起來,昨晚究竟是怎么來到這的。他只依稀記得,在失去知覺前一秒,撲向了一個讓人倍感踏實的懷抱。 伴隨著門咔嗒一聲,場景重現。 而此時推門而入的易明哲手里,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 謝小彌別扭地撇開視線,下意識抬手摩挲著后脖頸,掩飾內心的慌亂。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昨夜他和老板睡啦? 可是,他好像現在那里也不疼啊 啊呸呸呸! 憑什么他應該就是那個被壓的,說不定他才是上邊那個!一定是這樣! 把這個喝了。易明哲沉聲遞過杯子。 謝小彌輕輕哦了一聲,把杯子乖乖接過,低頭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牛奶的甘甜潤過喉管,緩解了由于長時間缺水的咽部疼痛。嘴里的灼燒感才一褪去,臉頰的熱度又驟然上升。 易明哲這家伙到底是不是有意搞他。 為什么這個人每次都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出現,為什么每次和他相遇的場面都那么尷尬?而他,卻還能面無表情地保持淡定。 這不公平! 謝小彌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恥,連身上厚實的被子都不能讓他的存在感縮小一點。 系統上網搜了搜詞條,弱弱適時糾正:宿主,怕人嗤笑而心中不安的情緒叫做害羞 你給我閉嘴! 第10章 娛樂圈的人渣頂流(十) 男友襯衫 謝小彌終于喝完了整杯牛奶,唇角還殘留著兩道純白的奶漬。他攥著空杯,眼神飄忽不定,想著能用什么話題打破這微妙氣氛。 沒有預料到易明哲會出現,但眼下的確不失為一個刷誤解值的好時機。 然而他視線中闖入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謝小彌順著小臂一路望上去,對上易明哲淡淡的目光。 易明哲輕輕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杯子遞過去。 謝小彌自然而然昂頭伸出胳膊,同時感到好像有什么蹭著前胸緩緩滑落,引來一片清涼。他察覺到不對猛然低頭,緊接著一把拽起被角,塞到腋下抱緊。 易明哲接下杯子轉過身,指著一旁衣柜漠然道:里面有衣服,自己穿。然后離開了客房。 等房門再度關閉,謝小彌連忙打開柜門,找出一身黑白素色的衣衫給自己穿上。 對著鏡子,他左右轉身打量一番,這全套均大了兩個尺碼的衣服分明就是易明哲的。他挽了挽過長的袖口走到窗邊,看到外面一棟棟高級別墅,確定此時所處的地方正是易宅。 這可就難辦了。 這寄人籬下的情況,很難找到能發揮的地方啊。 如今他身上,連自己的衣服都不知道在哪,一分錢都沒有怎么自己回影城,簡直是不可能的。 系統小小聲提醒道:宿主,你可以刷臉呀。 你閉嘴。 嚶! 謝小彌走出房間,看見易明哲站在樓下抱臂等著他,二人一前一后走到車庫,坐上主副駕,狹小的空間內,氛圍降至冰點。 又是這揮之不去的尷尬籠罩全身。 一路上,易明哲都默不作聲沉著一張臉,也不是說不好看,但就是給人一種生人勿進不怒自威的感覺。 無論何時,天氣有多炎熱,他總是身著一塵不染的長袖襯衣,配上一副淡漠神情,像一座行走的冰山,不管到哪里,都會讓周圍的人感覺不寒而栗。 冷漠得仿佛什么事都與他無關,但無論做什么,又都勝券在握的樣子。 好比這一次,在危難關頭,易明哲宛若救世主一樣降臨在他面前,拯救他于水火之間。 對方為什么會在那個時間出現在會所,打開了那扇門?怎么就又那么巧,順便發現了他在那里? 除非 謝小彌驀然想到了一個不可能的假設。 難道他是專程跑過來救自己的? 謝小彌搖了搖頭,顯然對自己此刻的念頭十分震驚。 可是,他明明什么線索都沒留下,趁著夜色離開影城,保證沒有一個人發現了他的蹤跡。 即便是這樣,易明哲還是準確快速地找了過來。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思及此,謝小彌偷偷側頭,有些欽佩,又有些好奇地瞄向易明哲,男人立體精致的五官透著超年齡的成熟沉穩,深邃的眼眸總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人看了就錯不開眼睛。 無論是什么原因,易明哲的確是解救了他沒錯,意識到這種情況的可能性,謝小彌心里忽然又感到酸酸的,不由愧疚地低下頭。 易明哲是個好人,當之無愧,他可是最終能拯救整個娛樂圈亂象的本世界男主,能一桿子挑掉那些丑惡資本家奶酪的男人。 可是這么優質的男人結果竟是個工作狂,身邊多少投懷送抱的美女,大哥一個也看不上。 還記得當初看他微博,發現曾經有個女明星對他瘋狂示愛。 在他每一條捐款微博下留言轉發,他捐一個,人家姑娘也跟著捐一個,雖然鼓勵做好事吧,可是旁邊這大哥倒好,一個謝謝也沒給人回。 真是個冷漠的男人。 但也或許正是他足夠冷靜理性,才能率領那么大一個公司,管理那么多藝人,讓僅穿來不到一周的他,也能扎實感受到這份厚重的安心感。 回到影城已接近中午,聞訊趕來的Lance早已在門口景區刻字石周圍焦急地踏出一條溝。 甫一看見謝小彌的身影,先是驚喜,等他剛要一個飛撲沖過來,又看到那一身明顯有些寬松的衣服,不滿地癟了癟嘴,一把將人拉到身旁。 沒留印子吧。Lance疑神疑鬼小聲問道。 謝小彌不解:什么印子? 裝裝裝,還在這裝。 Lance斜睨了一眼衣領內側,確實沒看見什么不該出現的,遂拉開二人距離,轉頭就開始劈頭蓋臉一通數落。 你大半夜的究竟是跑哪去了?!你知道全劇組有多擔心你!大家戲都不拍了全員圍著整個山頭找了你三個多小時! 要不是易總察覺地早,半夜來了消息,你打算全劇組擔著你失蹤的風險找你一整夜是嗎?! 我對不起。 謝小彌低下頭,說不出一句話來,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內心只有深深的自責。 他這才知道,自己的決定有多欠考慮,卻又感覺無論做什么,也于事無補。 停好車的易明哲緩緩朝二人走來,Lance一看到老板,立即噤住了聲,收回接下來即將脫口而出的訓斥。 反正,該怎么教訓,也都是小兩口自己的事情,而且他自己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八成易總親自已經教訓過了,也不好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