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債？”顧燃重復了一遍，語氣有些詫異，他知道江忱一直在上鋼琴課，所以從來沒把“欠債”這件事跟他掛過鉤。

    “你別管，”不知道為什么，江忱突然覺得很害怕，伸手拽了下顧燃的校服衣擺，心跳得厲害，“你先回家吧，幫我和阿姨請個假?！?/br>
    “沒問題啊?！鳖櫲级檀俚匦α寺?，痞里痞氣地答應。

    不知道為什么，江忱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說不出那個瞬間是什么感受，像是一種溺水才有的窒息感，無論怎么呼救，都只會離岸越來越遠。

    他眸色暗了幾分，收拾好情緒，催促道：“快走吧?！?/br>
    誰知顧燃卻沒走，視線掃過那群混混，又問他：“我要是不管你的話，你會怎么樣？”

    江忱一怔，對上他目光，甚至來不及多想，就看見不遠處虎視眈眈的裴驍亮出刀子，饒有興致望著他們。

    “不會怎么樣，”他語氣很急，推了他一把，又補上一句，“晚點見?！?/br>
    這一推沒把顧燃推遠，卻讓他自己被顧燃攥住了手腕。

    “我就隨口一說，你也當真？”顧燃皺眉，看向對面的小混混們，目光一點一點冷了下去，寒意令江忱都望而怯步。

    江忱抿了下唇，顧燃是隨口一說，但他是認真的。他從沒想過把顧燃卷進來。

    “你先回去行不行？我晚上……”

    “你怕不怕？”顧燃打斷他，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似乎帶了抹淺顯的笑意。

    “我……”

    顧燃沒等他回答，卻將肩頭的校服丟給他。

    “你站過去，我來?！?/br>
    那回顧燃打架打了滿臉的血，止都止不住。

    因為鎖骨下一道傷，他記了顧燃一輩子。

    ……

    “傷口疼么？”

    思緒被顧燃低沉的聲音打斷。

    江忱搖頭，臉貼在顧燃肩頭，肩膀顫得厲害，像是凍著了。

    “還學會騙人了？”顧燃失笑，語調輕松，目光瞥見他傷口的剎那，心卻在顫抖。

    那些細小的傷口像是玻璃渣一樣刺傷顧燃的眼。流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

    話音落下的剎那，他感覺到江忱攥著他衣服的手指停在他鎖骨下的舊傷疤處，指尖的溫度冰涼。

    距離心臟不到一厘米的位置，隱隱約約的刺痛。

    “當時你也說不疼?！苯垒p聲說，聲音低得像是在說夢話。

    顧燃微微一怔，心一寸一寸收緊。過了很久他問：“還有力氣嗎？”

    “沒力氣了?！苯澜廾p輕顫動，突然覺得鼻子很酸。

    “我抱你走?！?/br>
    江忱沒騙他，他是真的連摟著顧燃的力氣都沒有，被顧燃抱在懷里的姿勢都十分僵硬。

    手腕處的血源源不斷地流，他感覺到自己的體溫正在流失，他只想和顧燃說說話。

    “那個時候……為什么要幫我打架？”

    顧燃步子一頓，低聲：“當然是因為喜歡你?！?/br>
    聽到那聲回應，江忱心滿意足似的閉上眼睛，倚著他肩膀，意識漸漸渙散過去。

    “我也喜歡你?！彼p聲說。

    死而無憾的喜歡。

    第91章 難道他想分手！

    A市中心醫院。

    醫生從病房里出來：“哪位是家屬？”

    阮冬青抬起頭， 身側顧燃卻已經起身，快步走過去：“我是?！?/br>
    醫生有些意外，打量他一番， 推了推眼鏡：“沒有生命危險?！?/br>
    顧燃心情稍緩，卻發現醫生的表情很嚴肅，心不由往下一沉， 看向病房的方向，眸色暗下去：“那其他的……”

    江忱的手腕被刀割傷， 如果傷及動脈， 不能再彈琴，那傷害幾乎是毀天滅地的。

    “嗯……”醫生欲言又止， “是有點麻煩?！?/br>
    顧燃的心猛地收緊：“怎么了？”

    “你是他家屬，應該知道他的情況吧， ”說起這個， 連醫生都皺眉，“這種事情，可輕可重的?！?/br>
    顧燃的瞳孔微微縮了下。

    他當然知道江忱的情況。江忱彈了二十年的鋼琴，他的手比什么都重要。

    片刻后，他低聲問：“嚴重么？”

    “這個……我也說不準，”醫生嘆了口氣， “不過這段時間，最好能時刻跟他在一起，畢竟嚴重起來可能是一輩子的陰影?！?/br>
    顧燃的心猛地一沉。

    一輩子的陰影？

    “你是說……一輩子都治不好？”

    “全看個人?！?/br>
    顧燃的心收緊， 他深吸一口氣：“醫生，這件事……可以暫時對他保密嗎？”

    他沒法想象江忱知道這件事之后的打擊。會不會生不如死？

    醫生對他提出的要求感到意外， 卻還是點頭：“其實也沒你想得那么嚴重， 他都二十多歲了， 不至于被影響到正常生活?！?/br>
    顧燃沒有出聲，眸色卻暗了下去。不是什么大問題？是，江忱的手是沒殘廢，但從此不能彈琴，怎么可能不是大問題？

    他沉默了一會兒：“謝謝?！?/br>
    說完，拉開房門，進了病房。

    醫生詫異地看向顧燃的背影，對他的反應有些莫名其妙。

    阮冬青站起身：“醫生，我兒子他……”

    “哦，你是病人mama？”醫生回過神，不由問道，“剛剛那個也是你兒子？他怎么那副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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