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清燁給了他三天時間考慮，回復不需要急于這一天。

    江忱退出聊天框，目光無意間掃過微信界面的第一個列表，手指微頓。

    是他最熟悉的名字和頭像。

    他突然很想知道，他睡了嗎？

    -

    同一時間，恒燦集團公司總部大樓，七樓辦公室。

    姜婉將一份報告遞交到顧燃桌上：“這是北宸娛樂半年來的項目報價表，已經透露給了恒燦集團的合作公司。北宸娛樂接連失去重要的合作，程總已經打算提前啟動時光項目?！?/br>
    顧燃翻閱過報告，淡淡問她：“時光項目的企劃案，程總已經通過了？”

    “是。程總她……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br>
    “姜姨不愧是母親的心腹，”顧燃抬眼，犀利的眸子里不乏贊賞，“就連怎么篡改企劃案，避開她的懷疑，都一清二楚?！?/br>
    “我不過按照顧總說的去做，”姜婉頓了頓，“程總知道您在拍戲，先前您回藍海別苑和公司，還有與合作公司見面的事，程總全不知情，暫時……應該不會懷疑到您身上?！?/br>
    顧燃合上報告，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做得很好?！?/br>
    姜婉隱隱松了口氣，手心卻有冷汗滲出：“那么顧總，我先回去了。再晚一點，恐怕程總會起疑?！?/br>
    “好?！?/br>
    姜婉離開沒多久，顧燃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顧燃眸中劃過一絲怔忪，很快接通。

    “還沒睡？”他問。

    “嗯?！?/br>
    顧燃沉默了一會兒：“有事找我？”

    “就是想問問，盧導的新電影，你了解嗎？”

    “《深淵》嗎？劇本我看過，如果你想演，我不反對?！?/br>
    不反對。

    說得好像他有資格反對似的。

    然而電話另一頭的江忱卻沒出聲反駁。

    “我也覺得挺好?！苯赖暮粑行┘贝?。說完這句，他突然覺得自己這通電話打得很多余。

    并且，很沖動。

    “那我就……”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顧燃打斷。

    “明天幾點的飛機？”

    “早上九點?！贝缘呐臄z地點在S市，兩個小時的航程。

    “我會晚一點?！?/br>
    兩人就這么沒營養地聊了幾句。

    知道時間不早，江忱沒耽誤他太久：“那你忙吧，到時再見?！?/br>
    “嗯?！?/br>
    江忱等著他掛電話，屏幕上的計時卻一直沒有停。

    對面也在等他。

    隔著一通電話的距離，他似乎能夠聽見顧燃的呼吸聲，平穩有序，比窗外的雪花還要輕盈。

    江忱猶豫了一會兒，忽然問：“你……回家沒??？”

    “還沒?！鳖櫲悸曇舻蛦?。

    “還在公司？”

    “不在?！?/br>
    “嗯？”江忱有些意外，“那你在哪？”

    這一聲后，過了很久都沒有回應。

    就在江忱懷疑信號斷了的時候，他聽見顧燃開口，聲音很輕，落在他心頭，卻仿佛驚雷。

    “在你家樓下?！?/br>
    江忱怔住。

    一抹微妙的感覺在心底蕩漾開，仿佛有蝴蝶振翅飛過，掀動的微風劃過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他快步走到窗邊，拉開玻璃窗，探著身子朝下望去。

    地面堆積了厚厚的雪，一排排的腳印快要被雪覆蓋，卻不見人影。

    冷風一下子灌進身體，讓江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下一秒，他突然反應過來，猛地轉身，拎起沙發上的外套就匆匆出了門，連電梯都忘了按，就這么一層一層跑到了一樓。

    從樓梯口望去，白茫茫的雪地里空無一人，路邊的枯樹看上去分外冷清。

    人呢？

    江忱突然想起自己手里還拿著手機。

    屏幕上的時間一秒一秒流逝，像他曾經錯過的愛情。

    正想問顧燃人在哪里，卻聽對方問道。

    “下雪了嗎？”

    江忱怔了怔，下意識回答：“下了?！?/br>
    “穿外套了嗎？”

    “……”

    長久的沉默。

    如果這時候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太傻了。

    江忱壓下心底那抹不快：“你耍我？”

    顧燃沒有否認，只是輕輕笑了笑：“那你下去看了嗎？”

    江忱無語：“……當然沒?！?/br>
    或許是因為心虛，他又補充了一句：“那么無聊的謊話，我怎么可能會上當？”

    隔著電話，就算再沒底氣，也能說得理直氣壯。

    “你怎么知道是謊話？”

    ……因為你不太要臉，會直接敲門。

    江忱硬是忍著沒說出口，強行找了個理由挽尊：“我……聽到你們公司走廊的聲音了?！?/br>
    話剛說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的謊言有多拙劣。

    暫不提顧燃是不是真的在公司，就算是，他又怎么知道周圍安不安靜？

    他睫毛輕輕顫了顫，呼吸不由變得小心起來，生怕謊言被拆穿。

    然而顧燃只淡淡應了聲：“嗯?！?/br>
    語氣稀松平常，輕而易舉就將尷尬化開了。

    “那我掛電話了?！?/br>
    “好?！?/br>
    這回江忱沒再等他，很快就按下切斷通話鍵。

    電話掛斷的剎那，他似乎聽見另一頭有話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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