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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誰派你來的?” 無聲無息,沒有反饋。 直到槍頭往前推了推這人才開口,節奏慢慢悠悠,“你放的東西,不知道誰派我來的?” 這話跟沒說一樣,月黑風高的大半夜,認定他是個路人才他媽腦子進屎湯,而作為答案,卻是一句蒼白無力的反問句式,毫無意義。 秦凱冷笑:“逗我玩是吧?”槍頭深陷入rou,用破釜沉舟的蠻力讓對方知道他真的會開槍:“以為我不敢啊,你試……” 話音戛然而止,嘴來不及閉合,還保持在那個‘試’的口型上。 一個比普通槍頭大一圈的消音管抵在自己后腦,動作干脆,力度尚可,秦凱甚至可以感覺出是哪一種口徑的管子。 知道畫面都能傳上去,秦凱很有底氣,更升起一陣快意,他本能地抬眼看向五六米開外交通桿上的攝像頭,耳邊響起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命令同伴繳了秦凱的槍。 槍被卸下,雙手高舉過頭,秦凱慢慢地試探轉身,就在他把視線剛剛調整到后面那人身上時,下一秒,整張臉控制不住地抽搐,露出駭人目光……那一瞬,放大的瞳孔中映出潘銘銘呲牙咧嘴,猙獰的一張面目,手中磚塊直向那人的后腦砸去…… 如果不是自己表現太明顯,潘銘銘這一下奇襲或許還能奏效,至少是有成功概率的,可無論秦凱事后將那一刻的千鈞一發在腦中回放多少遍,他也不認為他當時可以偽裝過關,面對突入其來的潘銘銘他無法視而不見,做不出雷打不動的平靜面孔…… 同一時間,秦凱意識到露餡了。 沖上去為時已晚,那人后背像長了雙眼睛,輕松地身體一晃躲過攻擊,回身右臂猛地上舉,就是那只拿著槍的右手…… 驚嚇讓秦凱什么也顧不上,看不清,撲到那人身上時才發現他沒想要開槍,只是用槍托以牙還牙地給潘銘銘開了瓢,血將周圍頭發凝結在一起,泊泊地從傷口淌出順著一側面頰下流,半張臉殷紅斑駁,卻不傷及生命……秦凱不自覺地呼出一口氣,一瞬間,被他撲倒在地的人反撲回來,他躺在地上蜷縮著,任由這個人用腳一頓猛踢,疼痛得翻了好幾滾。 怎么被冒犯,就怎么十倍奉還。 秦凱感覺得出,這是個厲害又別具一格的變態。 真是萬幸他用槍威脅的不是這個人。 毫無懸念,名冊確認無誤后,兩個人被事先帶來的捆指器扣住大拇指,雙雙推入一輛七人座的白色SUV. 上了車才發現,車上還有一個人。 一共三個男人,第一個是那個頭戴帽子,從垃圾桶掏出冊子的竹竿男,第二個是蒙著面,很能打的變態男,而這第三個坐在駕駛座的是個慈眉善目的胖子,他臉上沒任何遮擋物,見活完事了,回頭笑瞇瞇地稱呼變態男“牙哥”。 秦凱也不知道這個節骨眼他腦子為什么會去琢磨這個‘牙’是哪個‘牙’,而接下來的幾秒,他弄明白了。 變態男有一對前突的耀眼齙牙。 車內沒人再遮臉,三個人全都真面目示人。 此刻,秦凱心里很清楚,已經不存在謝明義的人來拿本子的可能,他完全暴露了,絲毫不剩,地點,時間,東西,無一例外全部泄露。 這些人在他倆面前猶如沒事人一樣談論說話,舉止正常自然,那是因為—— 死人不用忌諱。 第71章 車緩緩行駛在道路上,開得不徐不疾。 不像電影上演的那樣可怕,頭戴黑袋,眼蒙黑布,一路在漆黑中瑟瑟發抖,除了秦凱和潘銘銘各自大拇指被鎖扣束縛有那么一點點違和之外,整個車內氣氛是祥和而平靜的。 這群人目的很明確,收東西殺人。 之前,在與謝明義商討中,秦凱曾對交予警方物證后的安全問題提出質疑,上升到了最為關切的程度,謝明義默然了很久,實話實說。 根據他多年的緝毒經驗,這些人不會對看過這本冊子的人置之不理,極有可能滅口,既然已經摸上了秦凱的家門,對他的社會關系和個人情況一定查得滾熟,除非逃到月球或是去陰曹地府見閻王,追殺會無窮無盡。 對于秦凱和潘銘銘而言,這無疑是一輛開往陰間的車,這一段將是他們人生最后的旅程。 既然無望,何必費力叫罵,潘銘銘坐在秦凱前面相同一側,另一邊是竹竿男和變態男,一人守著一個。 深邃的夜空蕩蕩,街道寂靜瘆人,別說人影連車都極為少見,他們車頭奔北,像是要穿城的意圖,不設任何限制,秦凱可以隨心所欲地看向窗外,漸漸地,一條猜測出的即行道路浮現在他腦海中…… 至臻酒店位于北化南面,再往南走就進山了,北化南山山路崎嶇,地形復雜,關鍵是尚未完全開發,很多地方基站信號都覆蓋不到,既沒導航也沒基本照明,進去猶如深潭沼澤,夜間生闖很容易泥足深陷,而市區內當然不能殺人拋尸,最好的選擇地點是北面的林場地區——北化林場。 行車軌跡完全與猜測相符。 去往林場共三條路,一條夜間施工,截斷往南的通行,一條酒駕臨檢,??柯愤叺木囬W出紅藍相間的光,遠遠看去頭疼心跳,相當辣眼。 最后一條,也是目前最可行的,便是上高速繞行北江大橋。 北江大橋是北化市地標性景觀,一條氣勢磅礴的江海橫貫市區,將北化硬生生截成城南和城北,北江江水湍急,承上啟下匯流入海,每到汛期水位線便引起關注,隨之開展兩岸防汛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