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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的一聲關門音,把兩個人隔絕在里面。 臥室的光線并不好,陽光被垂下的厚重窗簾擋在外面,只有被風吹得前后浮動時才能將一寸半寸的光影送進來。 周錚最先想的是去看岳念廷的右臂,他急急地摸上肩膀,問他:“干嘛???!你沒事吧?” 肩膀任由他摸著,岳念廷像是沒聽見,只是歪著腦袋看他:“我跟韓小毅之間什么都沒有,就是單純地住在一起,我們分房睡?!?/br> 周錚停下來,一樣地注視岳念廷:“岳先生您想多了,跟誰睡是您的自由,我無權干涉,您也沒必要跟我解釋?!?/br> “嘖”地嘴里打出一聲響,岳念廷皺起眉:“怎么火這么大???” 周錚慍怒地瞪過去,忽然發現從進門以來岳念廷的手就沒離開過他的胳膊,兩人彼此貼得很近,他急于擺脫這個處境,肘關節自然向后擺去,岳念廷的手卻一時抽不回來,他“啊”地叫了一聲…… 周錚嚇壞了,以為扯到傷口了,忙又迎合過去,一退一進之間,手牢牢落入對方的手心里,岳念廷攥著周錚的手,臉上浮出得逞的笑意,流暢地解釋說:“韓小毅長相顯小,但其實25歲了,他犯故意傷害罪拘役三個月,分到我對面的監房,因為一起出cao就認識了,我倆在看守所關系不錯,他提早出來了,警車被撞時小毅正在送外賣,他當時認出了車冒死趕來救我,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既然目擊了全程也就沒辦法讓他離開……”岳念廷覺得肩膀很酸,調整姿勢,將周唯的手握得更舒服:“就這些,你還有想知道的嗎?” “你什么都說?”周錚下拉眼瞼,斜斜地瞅他。 這口吻岳念廷聽著很順耳,他點點頭。 “你們一個臥室套房,中間只有薄薄一層板子,根本不隔音,你做什么他都看得見,沒有任何私密性,咱們的事你想怎么進行?” “在你房里一樣做,低調一點不成問題?!痹滥钔⒋竽粗竸幉渲軑樀氖直常骸绊n小毅是局外人,他的事你不用顧慮,不需要考慮太多?!?/br> 不需要考慮,不需要多想,什么也不要做……這是周錚再一次見到岳念廷聽到最高頻的一句話。 岳念廷比較傾向單打獨斗,或者說,他更喜歡在想清楚一件事可能帶來的結果,權衡完利弊后才會和盤托出,這種處理方法周錚是知道的,他們共同經歷過不少,可這一次這種感覺卻尤為鮮明……迄今為止,岳念廷做的就是把他排除在外,像是在給他構建出一個毫無傷害的壁壘,妥妥地將他放置其中…… 這不對,太不對了…… 已經做不到聽話,周錚認真地問他:“岳先生,您怕什么?” 岳念廷一怔,他放開周錚的手,靠在桌邊去看陽臺被風吹開的簾角,耳朵里響著外面籃球架被擊得晃動的聲音和一下下富有節奏的拍球響聲…… “這次跟218案不一樣?!?/br> “有什么不一樣?不都是要活捉這些畜生嗎?!”周錚壓低音量,卻擋不住咬字的氣勢;“不過就是畜生有多少,任務有多艱巨的區別,對于咱們都一樣,當你提著頭往前沖的時候有區別嗎?!” “我不想你沖,這就是區別?!痹滥钔⑻а劭此?。 周錚恍惚了一下,他跨前一步,貼近岳念廷,把聲音壓到只許對方聽到的程度:“岳先生,我警校畢業成績優異,在一線工作了三年,積累的經驗不少,您沒必要替我考慮這么多。更何況這是找到當年害我們全家的真兇唯一機會……” 岳念廷像是被說動,又像是敷衍地應了一聲,他對周錚說:“行吧,明天要來幾個人,你準備一下?!?/br> 轉折太快,周錚淬不及防,只能順著他問:“他們是誰?” “撞警車的人?!?/br> 周錚完全怔住了,他聽到岳念廷用低沉嗓音告訴他: “這別墅是他們的?!?/br> 第10章 巴蒲的天悶熱粘膩,即便下雨,也是那種淋漓不斷的小雨,一點也不爽利。 雨下下停停,從昨夜一直到轉天中午,空氣潮濕得仿佛天然桑拿館,只要離開冷氣,稍微動一動,滿身黏答答的臭汗。 細雨綿密,天地陰沉,騰起散不去的霧氣。 一輛黑色的GL8從拐角處駛來停在別墅前,車輪碾過一粒小石子,將它彈得老遠,正打在周錚的鞋幫上。 抬起眼皮,周錚將視線拉回這輛車,深暗的車窗倒映出他們這一行等在門口的人,韓小毅為岳念廷高舉著傘,特意護著他的右肩,周錚站在他們旁邊,獨自在雨中撐傘…… 先是一個被擦得泛亮的黑色皮鞋踩到車外,深色西褲混搭一件T恤衫,這個人散漫地用一根單指勾著西服的領邊搭在后肩上,頂著一個锃光瓦亮的光頭下了車,出現在眾人面前。 要不是他迅速拉開后車門,與下來三個穿黑西服的人并排站到一起,那種趾高氣昂的勁頭還真讓周錚以為他就是這些人的頭目。 車旁有人打傘,最后出來一個白凈的年輕男人,他穿著正裝,樣貌帥氣,有著爽朗的笑容。 光頭一把搶過旁人的傘殷勤地為這個人撐上,他點頭哈腰,臉上現出諂媚的笑,周錚一眼就能看出這兩人的等級地位。 男人上前朝岳念廷熱情打招呼,岳念廷要與他禮節性擁抱,被對方及時制止,說他傷沒好,省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