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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對方兩個人都在低頭看自己的手,關欽態度強硬,聲音很大:“沒有,誰也沒有!我沒什么說的了,我很累,需要休息,你們出去吧?!?/br> 謝明義沒再繼續,說了幾句客套話,帶著李峰離開病房。 當人影消失在門邊時,關欽漸漸松開自己的手,一枚黑色的紐扣始終被他握著,因為握了太久,上面蒙上一層薄薄的水汽。 ** 回到酒店,李峰往桌上甩了兩包煙,把煙灰缸擺到兩人中間,打火機嗖地一下扔到謝明義手里。 點完煙,李峰率先講話:“我看你心里有數了,怎么想的,說說吧?!?/br> 手上夾著煙,謝明義擺弄桌上的煙盒,反問他:“先說說,你對關欽怎么看?” “他一定有問題……”彈著煙灰,噴出不少白霧,李峰回道:“根本沒說實話,他對咱們有隱瞞?!?/br> “嗯,跟我感覺差不多,但有一點他說對了,”謝明義吐出一口白氣,說得很平和:“這是預謀,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劫持?!?/br> 李峰驚異地望向他。 “根據現場口供,共有三輛可疑車輛曾經出現那里,”說著,謝明義用煙盒當做警車,將打火機擺在二十厘米開外的位置上模擬當時的情景,他敲打火機,告訴李峰:“這就是餌,現場說是一輛本地牌照的白色SUV,警車發現異樣后掉頭……第一輛車撞過來,”謝明義彈了下煙盒的后屁股,用手控制煙盒旋轉到既定位置,找準角度又猛彈了一下:“第二輛……” 這一次謝明義特意用了巧勁,煙盒不偏不倚正好進入電話機和水杯之間的夾縫中。 李峰眉頭深鎖:“這太玄乎了,這條路是堵車后隨意選擇的一條路,具有隨機性啊?!?/br> “沒錯,在我研究地圖和當時路況后,我就開始懷疑……”謝明義特意停頓,眼中露出精光:“那起封住警車去路,造成交通堵塞的車禍很可能也是人為制造出來的,他們知道當時只有出事的那一條路可以更快地到達老區公安局?!?/br> 半坐桌邊的李峰突然后背繃直,他跳下來在屋中踱步,摸著下巴:“如果你說對了,一切都是計劃,那么岳念廷呢?……難道他真的跟他們串通一氣?” “這么說還太早,不能下定論,”謝明義捻了幾轉,把煙頭滅掉:“不過,有一件事或許成功了?!?/br> “什么事?”李峰不解。 謝明義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岳念廷很可能已經進入他們內部,臥底成功了一半?!?/br> 這句話比任何的結論都要來得勁爆,李峰大腦脹痛,他已經全然跟不上謝明義的思路了。 “老謝,能照顧一下像我這樣的凡人嗎?”李峰無奈地揉弄額角:“你……你到底咋想的???” “我也說不清楚,沒有確切證據,只是一種感覺,”謝明義站起身,背著手走到窗前:“兒童攜毒案,警車遇襲案,我總覺得它們之間有著某種關聯,很可能……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br> “那為什么說是一半?還有一半呢?”李峰急急地問。 “另一半就靠天命了?!?/br> 謝明義垂下眼,面色深沉。 “一個在花名,一個在丘陵,全國各地搞事情,光咱倆怎么行?人手嚴重不足,沒法辦案啊,”他跨前一步:“老謝,你可得趕緊動起來成立專案組!” 謝明義轉回身,笑得諱莫如深。 這種故作神秘的欠抽表情,李峰最知道了。 就在李峰恨得牙根癢癢用手點謝明義時,對方告訴他,在回賓館的路上剛剛接到局里的通知,專案組已經特批下來了,行動方案即刻擬定上報。 “我cao!……”李峰驚喜交加,夸張的表情沒維持幾秒卻消失不見,面容一點點地沉下來,最后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手支著大腿,頭垂得很低,一副世界末日來臨的陰郁模樣。 對于李峰情緒上的大幅轉變,謝明義很困惑:“怎么了??天塌下來了?!” 李峰沒理他,拿過煙猛嘬起來,不停吞吐,謝明義環著胸,就這么干等他。 “案子就要開始了……他是不是又要跑到岳念廷那里跟他一起干???!就不能讓他歇歇嗎?!”嗓子被煙熏得泛啞,李峰語氣很重:“218案他付出夠多了,你就忍心再讓他呆在一線出生入死???” 謝明義起初有點懵,隨后明白了,但他故意問:“你說的是誰?” 李峰翻了個白眼:“裝糊涂是吧?還能是誰?周錚??!” 尾音咆哮,怒氣四溢。 周錚是李峰心頭上始終無法愈合的一道傷口。 他倆一個警校畢業,學長學弟的輩份,差了整整四年,沒能在學校里碰面,卻在同一個局子同一個科相遇了。 倆人都被分配去了云港公安局禁毒科。 李峰認識周錚三年,做了他三年的搭檔,周錚在一線當特情,李峰在后方做內應,搭了三年的對,也懸了三年的心。 李峰可真不想把那句電影里的經典臺詞“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變成現實。 “老謝,就不能隨便找個由頭把他開除出公安隊伍???”李峰咬牙切齒:“再不濟我找人卸他條胳膊,弄斷他一條腿讓他下來!” “竟說這不著四六的話!”謝明義不耐煩地嚷嚷:“是你能管住他還是我能勸動他?!218案他功勞不小,我這連升三級的獎勵都沒能讓他動心歸隊,你讓我拿他怎么辦?!”大喘了口氣,他平靜一些:“別在這瞎cao心了,我看岳念廷拿他當個寶貝疙瘩似的,還能虧待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