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頁
夜里,大家都睡著了。 阿蠻摸到阿娘給她的東西。 一把割青蛙的小刀。 她已經可以很熟練地殺青蛙了。 她將小刀拿出來,小心翼翼割斷胥琛手腕腳腕上的繩子。 胥琛也替她割斷了。 阿蠻認認真真聽了聽外面的聲音,小心翼翼站起身。 她走路是沒有一點聲音的。 胥琛知道這一點。阿蠻總是這樣嚇他。 阿蠻先下車,藏到車底下。 胥琛下來,跟她一起藏著。 后半夜,烏云遮住月亮,什么都看不見的時候,阿蠻拉著胥琛,鉆進旁邊的樹叢。 胥琛碰到了草叢,引起黑衣人警覺。 他們追來了。 阿蠻緊緊拉著胥琛的手,手心里滿是汗。 她很害怕。 “胥琛,怎么辦?” 胥琛總是有辦法讓她不受阿娘的罰。 她已經習慣了胥琛無所不能。 “分開跑?!瘪汨£_她的指頭,將她往前面一推,“你往前跑,不能停,不要發出聲音,你知道怎么做?!?/br> “你呢?”不知道為什么,阿蠻很不安。 “我往另一個方向跑?!瘪汨〉难劬馨察o,“不能讓他們抓住。你娘告訴過你,死士的都是要死的,對嗎?” 阿蠻點頭:“嗯?!?/br> “我爹娘,你爹娘,都是死士?!瘪汨〉?,“不能讓任何人抓到你??炫?!” 他用力一推,阿蠻跑出一大截。 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出很遠,在山里鉆了很久。餓了就吃野果,也打些野兔,鳥,野豬。 娘留給她的東西她看了,是給臉上畫東西的。 她沒有找到胥琛。 * 她打劫一些路過的人。只搶一些衣服和吃的。 從那些人嘴里,她也知道了外面的世界。 娘的本事,她學得很好。 出山的時候,她給自己換了一張老婆子的臉。 娘說了,村里的規矩,臉不能教人認出來。 她到了京城。在巷道里混了些日子。 一日,她看到一個少年,縱身上馬,動作嫻熟。 那張臉,她背著娘,偷偷揭下來看過。 她臉色有些白,偷偷跟了上去。 胥琛進了“永昌侯府”。 她翻進去瞧過,這個宅子很大。胥琛的武功也跟娘教的不一樣了。 他還有了干爹。 他沒有聽娘的話,露出了臉。 他沒有死了。 但是他沒有來找自己。 那時候,她又折回去,在那里等了很久,也沒等到胥琛來。 她有些生氣了。 “永昌侯府的嬤嬤,多少人搶著做呢。你們進去了都給我表現好點!” 一個老mama領著一群女人走過。 阿蠻低頭看見腳上的青布鞋,腦袋一歪,跟了上去。 永昌侯府的管家教眾人劈柴。 阿蠻力氣又大,劈柴又快。 她被留下了。 她白天試著跟胥琛說話,小侍衛長得眉清目秀,說話聲音溫和,跟小時候很不一樣。 劉婆子觀察了很多天,才確定他是完全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 她有些生氣,賭氣了好多天,一天劈好多柴。 驚得管家看見院子里放不下的柴,都來勸她:“劉婆子啊,你也不必這么拼命,差不多就可以歇著了?!?/br> 劉婆子瞪他一眼:“我就不?!?/br> 她繼續劈柴,把一起干活的老婆子氣得不行。 直到有一日她想通了。 “他敢忘記,我偏要讓他想起來?!?/br> 她每天天沒亮把一天的柴劈好,人便不見了。 去哪里了呢? 她換了一副面貌,成了小時候那張臉長大的樣子。 她每天去找胥琛。 他的那些侍衛朋友每次見到她,都笑:“胥琛?!?/br> 胥琛皺眉,不理她。 阿蠻找到了新的樂趣。 她每天都逗胥琛。他像小時候一樣好欺負。 阿蠻心里有氣,可著勁欺負他。 讓你不記得我了,讓你不記得。 哼。 后來,阿蠻被派去鄉下接姜漫。 沒想到那丫頭詭異得很。 一點都不好糊弄。甚至最后連自己都賠了進去。 不管怎么說,難得碰上很有意思的人。 這世上,除了胥琛,大概,也只有姜漫,還算她可以稱得上朋友的人。 林見鶴身體不好,他們歸隱后,生活在阿蠻長大的邊塞城鎮。 阿蠻則和胥琛走遍了天南地北,西域海外他們都去過。 林見鶴死的時候,姜漫沒有哭。 阿蠻看著她倚在椅子上,注視著林見鶴睡著的。 第二日,阿蠻叩門沒有人應聲。 她推門進去時,姜漫躺在椅子上,保持著跟昨晚一樣的姿勢,眼睛注視著林見鶴的方向,安詳地睡著了。 永遠地睡著了。 阿蠻跟胥琛按照他們的意愿,將他們葬在鎮外山腳下,背靠大山,前臨漫水。 對了,林見鶴的暗衛中,有一個人身上的氣息,讓阿蠻很熟悉。 她認出來,那是在馬車上哭的那個小孩。 他很強。 他是影子之首。 她從姜漫處得知,他們的村子,從古至今,都是皇家培養暗衛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