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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見鶴目光霎時鋒利起來:“讓他回去,明日再來拜見?!?/br> “可陛下——” “臣平叛回程途中驚聞噩耗,一路快馬加鞭趕回,想早些見到陛下,向陛下請安?!?/br> 門外立時走進一道高大的人影。 風塵仆仆,英俊的臉上滿是寒霜,盔甲透著森森寒氣。 那雙桃花眼比之以往的輕佻含笑,如今多了深沉與風霜。 進來第一眼,蕭隨便看到坐在林見鶴身邊長絨毯子上懶怠無聊的姜漫。 她穿鵝黃衫子,襯得臉色紅潤瑩白,如玉生光。脆生生的一雙眼睛顧盼生輝。烏黑墨發隨意綰了個髻,插了一支攢著同樣鵝黃珠花的釵子,整個人鮮嫩如雪地枝頭的黃梅。 或許是蕭隨多想,他看到姜漫那樣慵懶自在,那樣毫無戒意的靠著林見鶴,心里很難受。 比半途聽聞七殿下與姜漫大婚還要難受。 若說一路趕來,他心中還有些什么,如今卻一絲也不剩了。 他嘴角苦笑,收回視線,將頭盔放至地上,跪拜下去:“臣向陛下請安,向娘娘請安。此去平叛,終于不負圣意,平安歸來。叛賊押解軍中,明日便至京城。此次平叛經過,臣啟程時均已上表奏明陛下?!?/br> 姜漫不由想到剛才扔開的那道折子。這才想起,那不是尋常的火漆封。 林見鶴眼底黑云暗涌。 “夜已深,朕與娘娘要休息。你既已拜見,退下吧?!?/br> 蕭隨還有許多疑問想問姜漫,但他聽見林見鶴聲音里的不虞與壓迫,只得咽了下去,道:“是?!?/br> 林見鶴似乎連看他一眼都覺得生氣,拂袖將視線放在姜漫身上。 關于這次平叛,姜漫心里也有些疑問,但她當然知道不能問。 蕭隨起身拜別,臨轉身掃了姜漫一眼,若不注意,自然察覺不到。 有些話當著林見鶴的面說對姜漫不利。 她當初逃婚已是極為出格,若是教林見鶴知道姜漫逃婚后專程去告訴他平叛之事,恐怕會生疑心。 他是個聰明人,太師府里女人爭風吃醋他見多了。姜漫今晚的樣子,并不像反感林見鶴。 他不欲讓她為難。 蕭隨離開,陳公公邁著小碎步也連忙跟著離開。也不知道是不是預料到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空氣有些安靜。香爐中的煙打了個轉兒,仿佛也感受到林見鶴身上寒氣,不待升空便散了。 蕭隨看了姜漫幾眼,林見鶴便起了幾次殺意。 他以為了無痕跡,可在林見鶴眼里,都極為刺眼。 姜漫咔咔轉過頭,若無其事道:“呀!子時了,該休息了!” 林見鶴抿唇,一聲不吭,眼神郁郁的。 姜漫揉著眼睛:“林見鶴,我好累啊?!?/br> 她扯著林見鶴袖子:“你能不能抱我回芷蘭殿呀?” 林見鶴冷酷無情:“不能?!?/br> 姜漫倒在他懷里裝死:“我太困了,我睡著了。我聽不見?!?/br> 林見鶴氣笑:“自己走。我不抱你。教旁人看見成何體統?” “我不聽不聽不聽?!苯辉谒麘牙飺u頭,將個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我就要抱。誰敢說我?!?/br> 林見鶴眼底黑云褪去,換成了嫌棄:“不抱,自己走?!?/br> “你抱一抱我嘛。好不好?”姜漫鼓著臉從他懷里抬頭,踮起腳在他唇上親親,“抱抱我?!?/br> 林見鶴扭過頭,態度堅決:“不行?!?/br> 姜漫眼睛一眨,稍退開一步,猛地往上一跳,雙手攬住他脖頸,雙腳蜷在他腿上,活像個頑猴。 林見鶴眼睛一怔,氣得臉色漲紅:“成何體統?!?/br> 姜漫哈哈大笑,雙手牢牢抱著他脖子:“快走快走,一會兒被人發現了?!?/br> 林見鶴抿唇:“你下去?!?/br> 蕭隨今晚會入宮是他不曾預料的。 他生氣蕭隨膽子太大,敢明目張膽進宮來。別以為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眼睛里黑暗一瞬,殺意涌現。 他生氣姜漫專門給蕭隨報信,擔心他的安危,替他著想。 只要想起,心中一股戾氣仿佛貪婪的獸,欲瘋涌而出?;\子里的猛獸睜開眼睛,“哐當”撞向獸籠。 “林見鶴?!苯娝凵耜幱?,抓著他臉頰扯了扯。 林見鶴聽見那一聲清脆的喊聲,猛地清醒。猛獸不甘心地看著他為獸籠層層加固。 脖子上的手柔弱無骨,暖烘烘的,像太陽曬了一日的棉花,很干凈,有股令人喜歡的氣息。 很舒服。 他垂眸,淡淡道:“別亂動?!?/br> 原來是姜漫有些掉下去了,不由抱著林見鶴脖子往上竄了竄。 真像只猴子。林見鶴心想。 “哦?!苯怨圆粍恿?。 她笑瞇瞇湊近林見鶴,兩人鼻子貼著鼻子,眼睛看進對方眼睛。 林見鶴看見的,便是一雙烏黑水亮的大眼睛,雙眼皮褶皺很深,睫毛很長,盛滿了笑意,很高興很滿足。 “你抱不抱我走?”姜漫威脅,“你不抱我就親你,把你的嘴巴咬腫?!?/br> 林見鶴想起成親第二日早上的畫面,心里有些燙,他測過眸子,冷哼:“只此一次,下不為例?!?/br> 姜漫笑得趴在他身上顫抖。 林見鶴不知說了多少次這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