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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衣長長地哦了聲,果然想不起來,瞇著眼睛問:“什么時候?” “一般是子夜?!?/br> “子夜?”那么晚他可不想出門,放下茶杯叮當一聲,“太晚了,改到半個時辰后?!?/br> 毒師大會的時間從來都沒變過,這位也太隨心,陳廣霖小心地回:“世子,現在去通知怕是來不及吧!再說這子夜安靜,咱們一直都是這個時辰?!?/br> 洛清衣臉色沉下來,“怎么來不及,你可別謙虛,再說晚上出門多不安全,還是早點好!” 不安全這三個字說得如此沒有靈魂,這天下最不安全的人除了他還能有誰。 陳廣霖深知他的脾氣,不敢廢話,連忙下去辦。 翰林醫官院旁邊的制毒所,縱使是一年一度的毒師大會,大廳里也是蜘蛛網遍布,桌椅架子上全是灰塵。 洛清衣坐在前面的太師椅上,遮遮鼻子,瞧面前站著一個個高矮胖瘦,俱是玄色外衣的毒師們,趁著夜幕低垂,真的都像是幽魂。 沉默,無人敢說話,突然出現個年輕的一把手,大家都在試探,沒人想冒頭。 還是洛清衣笑嘻嘻先開口,對著陳廣霖道:“今夜是好時候,快去拿酒來?!?/br> 他的目光流連在這群人中,大穆朝的頂級毒師們,自古制毒之人才會解毒,尋思到底是哪個將皇城司暗衛的傷治好,自己手下居然還有錢貴妃的人。 垂下冷冷眸子,又透出陰鷙灼灼的光,那是洛清衣覺得有意思時的眼神,像狼王發現獵物,兇狠又興奮。 第69章 . 真相(四) 人世的執念。 天邊逐漸暗下來, 制毒所里仍舊一片沉默。 陳廣霖攜侍從端來青酒,按照規定先試毒,無恙后才交到各位毒師手中, 大家握著酒杯面面相覷,還是一聲不吭。 往年的毒師大會為了首席毒師之位, 吵得是不可開交。如今塵埃落定, 好像也確實沒啥話可聊,難不成他們還能嘮家常嗎! 洛清衣笑嘻嘻, 端起酒先喝一口,謙遜地:“各位前輩, 清衣初來乍到,還請以后多擔待?!惫杂X服帖,倒把陳廣霖和與他打過交道的幾位毒師嚇一跳。 洛清衣溫順起來也有副招人疼的模樣,他本也出身王侯, 氣質清貴, 自然更讓人喜歡。 這些年大家為了爭第一把交椅,相互算計, 隔閡盡生,制毒所每況愈下, 才會出現許多低等毒師依靠當地官員過活,做出為非作歹之事, 諸如賀流子之類層出不窮。 也是該管一管啦,雖然還不知這個年輕毒師的本事,但舉止瀟灑,又愿意低姿態示好,那些年長的毒師們難免覺得他好控制,臉上也一面堆下笑來。 制毒所大廳里, 才開始熱鬧。 洛清衣完全是小輩陪長輩喝酒的架勢,陳廣霖心里沒底,洛世子絕不是溫順性情,只怕后面不知鬧出什么亂子,滿臉嚴肅地站在旁邊,不敢多話。 酒過三巡,他回到正中間的太師椅上,似笑非笑的眸子垂下來,環視四周,淡淡地問了句:“人都齊了嗎?” 陳廣霖忙回:“全在這里了?!?/br> 他點頭說好,放酒杯在黃花梨桌子上,稍微用些力道,咚一聲,大廳頓時安靜。 洛清衣睥睨天下一撇,氣氛陡然而轉。 底下人也有眼色,立刻垂首而立,只聽他緩緩道:“制毒所成立二十余年,沒做過一件正事,外面的謠傳倒是不少,各位的本事都放在挑撥離間上,和宮里的下等奴才可以一較高下了!” 赤/裸/裸的訓斥,不留半點情面,要知道底下的人一個比一個心高氣傲,可不像翰林院里的那幫人,甘愿被訓來訓去。 前面的一等毒師已經忍不住,沒想到這人臉色變得和天氣般,他年紀又輕,剛才心里的那點兒好感蕩然無存,其中一個資歷略老的哼了聲,牙縫里擠出句:“世子玩笑開得太過了些!” 不稱呼首席毒師,居然叫世子,擺明不認他。 清衣搖搖頭,裝模做樣地嘆口氣,“封毒師,您今年也快六十了吧,有沒有想過早點頤養天年?!辈坏葘Ψ浇釉?,又淡淡地:“你的毒藥情?;?,唉!也就是后宮娘娘才會用的催情藥,對圣上身體不好,趕緊廢了得好?!?/br> 對面人立刻老臉通紅,他當年的確是利用催情藥才進的制毒所,也是托先皇后的福。穆凌風專寵華夫人,皇后根本受不了這份氣,經人找到他,才有了皇子余歡。 情?;ㄟ@種毒用量少就是催情,多了便是要命。按理來說應該屬于宮中禁品,但礙于先皇后的關系,也沒人提。 另一邊的上官希文,與封毒師交情極好,鐵下臉來道:“我制毒所可沒有非議別人毒藥的傳統!” “晚輩不過是學習一下,”清衣也不生氣,云淡風輕地:“聽說上官毒師的青云寞無色無味,殺人于無形,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樣子?” 上官希文的青云寞乃是祖傳,名門正道,人自然傲氣,嘴角帶著隱隱得意的笑,“若是能看出什么樣子,也不能稱為無色無味啦?!?/br> 洛清衣饒有興致地:“既然能制出這樣的毒來,那上官毒師辨毒的能力肯定也非同一般吧!” 對方又哼了一聲。 他走前兩步,春風滿眼讓人摸不著頭腦,略提高聲音道:“那上官大人看一看,剛才大家喝的酒里可有毒呢?” 一語激起千層浪,眾人嘩的一聲,手不由得開始發抖,有人將口中的酒急急吐出,有叫喚著拿水來漱口,也有從懷里開始掏解毒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