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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必客氣,只是在下醫術不高,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鳖D了頓道:“大人何不去翰林醫官院問一問?我雖然也隸屬于醫官院,但多半是給產婦接生,若論起醫術還是醫官們更勝一籌?!?/br> “這天下對于女子和孩兒病癥的診治,難道還有高過于向大夫你的嗎?” 向普安點點頭:“正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大穆國,翰林醫官院。 金瓦琉璃在夏日的艷陽下流光溢彩,紅墻肅穆,綠衣玉帶的官員們正在大廳里議事。 眾人圍繞之中,正前方的太師椅上坐著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紫袍金帶,緩緩捋著胡須,神清氣朗似有仙風道骨。 “尚主使,翰林醫官院新近的學子剛結束大考,還請主使過目?!闭f話的是醫官院學府的負責人柳院長,一邊呈上成績冊一邊道:“有幾位學子天賦異稟,將來可入翰林?!?/br> 老者點點頭,信手翻起來,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另有幾個醫官也上前說話,將最近新發的藥房牌匾與印章整理后,遞與主使過目。 “只是……”其中一位瘦高個子的醫官皺皺眉,朝主使耳邊低語幾句,老者無奈嘆口氣,喃喃念道:“隨他去吧?!?/br> “話雖如此,只怕鯤鵬王那里不好交代?!?/br> “這是世子執意如此,與我等有何關系!”不遠處另一個胖墩墩的醫官接話,話語里滿是怨氣。 對面人還想說幾句,卻被尚主使攔下,搖搖頭,“爾等不要為此吵鬧,這也是圣上恩準之事,吾自會向鯤鵬王修書一封講明,無需擔心?!?/br> 底下頓時沒了聲響,只有些微微低語: “真是可惜了?!?/br> “那樣的天賦竟要去制毒所?!?/br> 離翰林醫官院不遠處,有一座幽靜的小院子,參天大樹張牙舞爪露出院墻,外面青苔重生,晃晃悠悠的門匾上遍布蜘蛛網,隱約寫著三個大字:制毒所。 方圓幾里鴉雀無聲,在巍峨聳立的一片建筑群里孤孤零零,儼然是被人遺棄的荒蕪之地。 不一會兒,前方走來兩個小太監,手里提著水桶和抹布,來到近前呆呆地站了會兒。 一個說:“是這里沒錯吧?!?/br> 另一個擦擦汗,“沒……錯!” “都說制毒所是圣上的左右手,”不由得壓低聲音道:“可是咋這么荒涼!” “唉,管他那,據說里面的毒師都行蹤詭譎,大概沒幾個活人在里面吧!” “沒活人?那主事的讓咱們一大早來,你看這院子至少十來年沒收拾過了!” “沒準是鬼魂……呀!”拿起白不刺啦的抹布朝旁邊人眼前晃,吐舌頭做著鬼臉:“小心一會兒來抓你……哇呀呀!” 他二人說著玩笑話,一邊走進院子里。 石子鋪的花紋路已被滿園的雜草覆蓋,零散開著幾朵不知名的花,垂墜的花瓣下還墜著果子,粉粉嫩嫩十分得好看,推開正屋大門,一陣灰塵落下,兩人嫌棄地捂起口鼻。 這是兩個剛進宮不久的新人,干起活來手腳倒很麻利,就是話太多,一會兒冒出一句,動不動哈哈大笑,口無遮攔沒個忌諱。 此時二人正賣力地擦著梨花椅子,說起這制毒所也沒個人,還擺如此好的物件,浪費得很,過了半晌又嫌口干舌燥,爬到外面的樹上打果子吃。 院子里一眼望去好幾顆參天大樹,枝葉繁茂,他們索性盤腿坐在樹下乘涼,手里拿著紅艷艷的果子,酸甜爽口,一口一個樂悠悠。 突然其中一位哎呦叫了聲,抬頭發現是被果子砸了頭,笑說真不走運,剛才摘半天,這會兒還有能白撿的。 話音未落,又被另一個從天而降的果子直接打到肩膀,對面人立刻笑得前俯后仰,正想說幾句俏皮話,“唔……”冷不防自己也被砸到腹部,緊接著如石頭硬的果子一個個飛起來,根本是在下紅果雨。 兩個人趕緊往屋里跑,后面有果子撲騰亂跳,甚為滑稽。 “不是鬧鬼吧,這地兒真邪乎?!?/br> “胡說,”哆哆嗦嗦:“大白天哪里來的鬼!”走到一半,聽見樹上有人說話,清朗的男子音:“回來!” 兩個奴仆愣了愣,站直看滿地的紅果子,不敢動。又聽那聲音道:“沒聽見?”語氣里帶著明顯得不耐煩。 他二人雖然才入宮,也見過不少王侯貴族,身份不同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有天壤之別,只聽這位男子的音色輕柔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強勢,恐怕不是簡單人物。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互相推搡來到樹下,弓著腰瞅那些果子,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 “近一點?!睉醒笱蟮卣f。 他們只好又往里走,在靠院墻的樹底下停住,意識到樹上肯定有人,總之無論是誰先跪了再說。 “不知奴才們得罪了哪位大人,還請贖罪?!币贿吙念^一邊不停地喊著。 樹上人忽地笑起來,如翠鳥鶯啼般好聽,他們忍不住抬頭,偷偷打量。 正午的明媚陽光柔柔地穿過樹影,斑駁陸離。綠葉交疊之間,紅果墜滿,一根長樹干橫躺著位少年,藍衣青絲,眉眼帶笑,雙眸在不停變幻的光線里隱隱有珠寶般的顏色在瀲滟,讓人不敢直視。 他身材欣長,左腿輕輕拱起,繡蘭花銀絲外衣下擺垂在暖光里,泛起碧海金波,金絲瑞鳳眼微挑,手指捻著一個果子轉圈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