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她為什么不開心 第56節
“那你們以后怎么活?” “……”初靜仙尊稍有停頓,“只要能救您……” 顧京墨隨便掃了她一眼,終究是將千言萬語化作了一聲嘆息:“你道侶來了?!?/br> 說完大步離開。 初靜仙尊恍惚回神起身,快速調整情緒,擦了擦眼角,轉身跟著往外走。 顧京墨依舊是一身緣煙閣弟子裝扮,遇到迎面而來的仙尊卻未問好,而是徑直走了過去,仿佛走路帶風,氣勢凜然。 仙尊與其弟子都是一怔,被引去了目光,其弟子想訓斥,卻被仙尊攔住了。 剛巧此刻初靜仙尊走了出來,喚道:“妄蟄?!?/br> “我聽說拍賣行出現了混亂,終究是坐不住,來三場尋你來了?!?/br> “我無事?!?/br> “嗯,無事就好?!?/br> 顧京墨走出去時,禹其琛等三人也回來了,明以慢去那邊跟兩位仙尊問好后才跟著顧京墨一同回到她們的房間。 途中,明以慢小聲說道:“初靜仙尊是我的小姑姑,年輕時便蕙質蘭心,亭亭玉立,簡直在我們明家都是出類拔萃的美人兒。妄蟄仙尊也是門派中的佼佼者,他們二人燕侶鶯儔,能夠走在一起,簡直就是于飛之樂!” 話語之中全是對這對眷侶的羨慕。 顧京墨跟著點頭:“那很好啊?!?/br> 回到房間,她詢問道:“丹藥煉制好了嗎?” 此刻只有黃桃在屋中,云夙檸已經去了自己的客房,黃桃總是開心的模樣,朗聲回答:“丹藥給我了,在這里?!?/br> 顧京墨伸手接過來放進了百寶玉內,低聲道:“我去尋丁臾他們說話?!?/br> 黃桃立即點頭:“好,我在此處等您?!?/br> 顧京墨在黃桃額頭輕點,留下了一重保護禁制,這才轉身離開。 * 懸頌進入了顧京墨的回憶之境。 這里是人界的街道,街道還算繁華熱鬧,衣著服飾早就不是他出生的王朝風格了,引得他多看了幾眼。 他看到年幼的顧京墨捧著一碗比她臉還大的面條,一邊吹一邊走向路邊。 路邊有一口井,她將面放在井口的石頭上,不在乎地面是泥土地盤腿席地而坐,這樣就能吃面了。 店家沒給她筷子,她便從袖子里掏出來了一雙,兩根還不是同一個顏色的,顯然是硬湊的一雙。她并沒有擦干凈,便這般含糊地吃了起來。 懸頌站在井對面看著那個小小的一個孩子,看起來四五歲的樣子,小臉有些臟,原本就有些自來卷的頭發,因為沒有認真梳理更顯得毛躁。 臟兮兮的小孩,自然沒有什么好的穿扮,身上的衣服明顯比她的身材大,想來是撿別人剩下的衣服穿。 有人過來打水,見到顧京墨不由得一陣嫌棄:“小王八蛋在這里吃什么面,臟了井里的水!” 顧京墨哪里是能受委屈的性子?小時也是如此:“你那桶都沒我腳底板干凈,還好意思嫌棄別人臟?” 說著捧起面碗來,對他道:“趕緊打水,記得用井上懸的桶,別弄臟了我的面?!?/br> “嘿!娼妓生的果然伶牙俐齒,在妓院里長大的真是沒什么規矩,早早練就了口齒,方便你在館子里和其他的婊子搶客是吧?” 提及這個,顧京墨當即憤怒,還未回罵,便有其他路過的人跟著接話了:“你不說我還沒看出來,原來是顧頭牌的小野種?!?/br> “頭牌個屁,前些年還有些姿色,生了她之后就不行了。這小王八蛋也是個皮硬的,那么猛地灌打胎藥都打不下去,硬是活下來了?;钕聛碛钟惺裁从?,長大了還不是得跟著做娼妓,生來就是給一群男人按著亂叫的貨色!” 懸頌聽到這幾個男人,用這般齷齪的話語羞辱一個幾歲大的孩子,憤怒不已,朝著那幾個人的輪廓一掌擊出,卻未產生任何效果,還險些壞了回憶之境。 一向沉穩的人,難得出現情緒波動都是因為顧京墨,竟然在回憶之境里做出這般荒唐的事情來。 他只能收手,再次看向顧京墨。 誰知,顧京墨卻氣得面容通紅,甚至是憤恨地吼了出來:“她才不是我娘!我才不會和她一樣!” 顯然,她對自己母親的身份十分嫌棄,甚至極力否認。 懸頌看著她,又看向在顧京墨身后不遠處走來,聽到這句話腳步一頓,面容瞬間蒼白的女子。 和顧京墨長大后的眉眼六分像,想來是顧京墨的母親。 懸頌之所以確認,是因為該女子的發髻上交叉著插著兩根古銅色的發釵,釵還是新的,暗紅的寶石還算耀目。 那是顧京墨一直戴著的武器,不過是一件凡間之物,卻被她做了本命法寶。 他早已猜測,那絕對是顧京墨的珍貴之物,現在看來,此物來自于她的母親。 懸頌疼惜中卻能夠理解,他為何進入回憶之境便看到這樣一幕了。 這是顧京墨記憶中最深刻的一幕,恐怕也是她悔恨一生的記憶片段。 第49章 那是年少(七) 憶·沒有人救?!?/br> “呵?!鳖櫮竿蝗焕湫Τ雎? 語氣高傲,態度上絲毫不退讓,反而要更加凌厲一些, “我當是誰, 原來是孫三郎,口口聲聲對我們這般嫌棄, 怎么之前還做過偷我們肚兜、褻褲的事情?” 顧京墨聽到了母親的聲音一驚,捧著面碗僵在了原地,做錯事了似的一動都不敢動,甚至不敢回頭去看自己的母親。 那人見到顧母來了,當即銀牙緊咬, 快速轉動轆轤,將桶提出來把水倒進自己的桶里,灰溜溜地走了。 搭話的人當即笑道:“他還做過這種事情?!?/br> “可不就是, 男人有幾個好東西啊, 有些人成天說著愛妻, 不也會偷老婆的銀鐲子給我的姐妹?” 那人趕緊左右看了看, 他可是一直扯謊說是弄丟了, 若是被宣揚出去, 他家那個定然扒了他的皮。 顧母走路時搖曳,身姿極美,韻味十足:“自己是個什么東西,自己不清楚嗎?一個個的小恭的時候不會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嗎?還來羞辱別人, 我呸!狗東西也配!” 她到顧京墨的身邊站定, 看到顧京墨捧著面碗站在原處,并未訓斥,而是道:“往后尋個僻靜地方吃, 吃完了趕緊把碗還回去?!?/br> “嗯?!?/br> 原本辱罵顧京墨的兩個男人都灰溜溜地跑了。 顧母也并未多留,繞過顧京墨走進了人流中,想來是要去恩客住處陪酒了。 顧京墨許久才回神,捧著面碗到了角落處,蹲在墻角邊捧著面碗吃完了那碗面,卻有些食不知味的模樣。 她一直在想母親有沒有聽到那句話,有沒有生氣。 可惜,她沒有勇氣追出去,也沒有跟母親道歉,只是吃完了面,便將面碗還給了店家。 懸頌這才看到了店鋪,只不過是一個小攤子,攤子前只有一張四方桌,那里不許顧京墨這樣的臟小孩去坐,容易影響了生意。 偏顧京墨無聲無息地來了,又安安靜靜地離開,還是被其他顧客看到了,對店家說道:“這碗可得給我們洗仔細了,誰知道這么臟的孩子身上是不是帶著病的?!?/br> 顧京墨聽到了,轉過身想罵,卻看到店家奶奶求饒似的看向她,她只能閉嘴,怕自己影響了奶奶的生意,以后奶奶就不賣面給她吃了。 顧京墨在夜里從來都不靠近母親的住處,通常是住在柴房里。 只在上午沒有顧客時,她才從側門進入院落,在里面逛一逛幫著收拾,說不定還能撿到些丟失的物品,或者能吃到一些剩下的rou食,這都是她平日里吃不到的。 待收拾完,顧京墨往外走時有人叫住了她:“小顧顧!”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過去,萬分不解,不知她們叫自己做什么。 一名妖嬈的女子問道:“你要不要也過來學字?” 另一位一身紫色衣衫的,跟著說道:“對呀,顧兒的女兒怎么能不識字呢,當年能當上頭牌,不也是因為她能吟詩作對?以后你也能……” 提起這個顧京墨瞬間憤怒,對著她們吼:“我才不要學!” 這時,一夜未歸的顧母從門外走了進來,問話的幾名女子當即說道:“顧兒,你家女兒總是不肯識字,還臟兮兮地到處跑,這算怎么回事嗎?” “她不想學,又何必逼她?”顧母揉著自己的額頭,似乎格外疲憊,不太想理會她們。 顧京墨抬頭看著顧母走向她,她心中卻突然一陣別扭,也不知當時是怎么想的,扭頭跑了出去。 顧母沒有叫住她,也沒有阻攔,徑直上了樓。 顧京墨卻在這時躲了起來,探出頭來偷偷看母親,心中盤算著,等母親心情好些了再去找她吧,此刻去,定然會被訓斥。 顧母上樓時懸頌才注意到,顧母的腰間掛著一枚銀色鈴鐺。 這是顧母的小心機,在館中走過時會發出鈴鐺響,吸引顧客的注意力,這樣還能多些生意。 這鈴鐺……與顧京墨時常送出去的鈴鐺一模一樣。 * 晚間。 這里與尋常地方不同,越是夜里,越是熱鬧。 又是喧鬧的夜,館中燈火輝煌,紅色的燈籠本是喜慶的,在這里卻透著一股子曖昧旖旎來,配上紅綢與琴曲,別是一番風情。 顧京墨在夜間向來不出門,躲在柴房里聽著外面的聲音,總是一陣作嘔。 也不知是不是聲音足夠大,會加深恩客的愉悅度,那些女子總是叫得格外厲害,混合的是男子猥瑣的笑聲,時不時還有污言穢語傳來。 顧京墨年紀不大,懂得的卻比尋常孩子多,或許在這個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已然沒有尊嚴了。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人未進來,只是朝里面喊了一句:“你娘被人灌了酒,吐得到處都是,你去收拾了?!?/br> 顧京墨磨磨蹭蹭地起身,剛走出來便被嫌棄了:“怎么這么臟?洗干凈臉換身衣服再進去,驚擾了客人你擔待得起嗎?” 顧京墨只能聽話地去池邊,用池水洗臉。洗干凈后回到柴房里,找了幾件衣服都沒有什么像樣的,于是從底層翻出了一件。 這是另外一名娼妓給她的,合適她穿,但是她母親看到了便讓她扔了,她沒舍得扔,便一直藏了起來。 她想著,今日是進去打掃,穿一次母親應該不會怪罪吧? 于是,她手腳麻利地換上了。 哪有女孩子不喜歡干干凈凈且尺寸合身的衣服呢? 她也不想做個臟孩子。 她到了館子外探頭探腦地看了一會兒,才找了人群的縫隙,快速地上了樓。 此刻便隱隱可以看出,顧京墨根骨極為不錯,身體極為靈活,還很會尋找時機,從人群中穿過時速度極快,且不易被人發覺。 她在母親房間門口聽了一會兒,確定里面沒有其他恩客,才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