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書迷正在閱讀:呦呦愛吃rou(luanlun np)、作精小男友總想分手、重生九零:團寵福寶又萌又慫、臉盲癥他拒絕養魚![穿書]、初次愛你,為時不晚、戀愛腦女主的七零撩夫日常、穿成中年過氣影后、近水樓臺先甜你、自留地、喜歡我,你怕了嗎
郁修錦道:那是因為他只在位不到二十天,便被逼宮。 一個極度自卑、極度渴望得到肯定的人,在得到了通天的權勢后,會做什么? 這是才十四歲的郁承歡無法掌控的榮華富貴,他做了皇帝,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將自己出身的那個村子屠光,郁承歡在位不足一月,后宮已有五十余人,夜夜笙歌不說,還欲在宴會上強要大臣妻女; 沒人能忍受他的暴.政與荒yin,大皇子將其逼下皇位,卻顧忌對方年齡還小,又是手足,將其封了靖王,賜了王府,下令讓其一輩子不得從靖王府中踏出一步。 至于這場不足二十天的鬧劇,自然是封鎖消息,不讓百姓得知。 郁修錦道:郁承歡被關在府中二十余年,先是暴躁瘋癲,又變得沉默寡言,最終,他和正常人無異,還和一直以來都照顧他的婢女生下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那男孩兒,就是朕的皇叔。 黎四九聽得入神,問:然后呢? 郁修錦沉沉道:皇叔十一歲時,其姐遠嫁,郁承歡帶著其妻子在靖王府中服毒自盡。 黎四九脫口道:怎么會? 郁承歡在,那道永世不得出靖王府的命令就在,他和皇叔一輩子就出不了靖王府,郁承歡自盡,是為了讓皇叔進到皇宮中。 郁承歡不在,那道命令自然跟著廢除了,先皇那是還沒有郁修錦,他疼惜郁言禮年齡小,又無父無母,便隔三差五接到宮中住著,卻發現,郁言禮飽讀詩書、待人恭謹謙和、聰慧異常。 郁修錦道:郁承歡這步棋走得好,可卻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的目的很明顯,他既然做不了皇帝,那就讓皇叔來做。 先皇無數次對朕說過皇叔有多聰慧、有多能干,要在防備他的同時,讓他為朕所用。 郁修錦從小就知道郁言禮想要奪回屬于郁承歡的皇位,壓在郁言禮身上的,是他父親的意志,是一座名為郁承歡的大山。 黎四九問:那那靖王殿下知道皇上知道他覬覦皇位嗎? 郁修錦道:皇叔何等聰慧,自然知道。 黎四九突然記起一事:可,若靖王殿下真想篡位,為何不早動手? 從郁言禮的角度來看,郁修錦還小的那幾年不正是他是動手的黃金時期嗎? 郁修錦道:因為皇叔本性并不壞。 郁修錦是郁言禮從小看著長大的,他作為叔叔,記掛著先皇對他的恩情,是真心待自己的侄子好的;作為君臣,二人都心知肚明:他們都知道對方在戒備著自己。 可,對郁言禮來說,親情總會勝過君臣。 馬車一頓,常順海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皇上,靖王府到了。 二人從馬車上下來,郁言禮聽到消息,正等在門口,他彎著腰,道:臣拜見皇上。姿態是畢恭畢敬的,卻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表情。 郁修錦道:你們等在外面,朕有話要對皇叔說。 常順海猶豫了一下,黎四九對他做了個口型:有我呢,放心吧。 常順海的神色這才放緩。 郁言禮又是一禮:讓臣為皇上和黎將軍帶路。 * 黎四九刻板地以為,王府都應該是氣派尊貴、僅限皇家氣質的,卻沒想到,郁言禮的靖王府竟如此蕭條,道路兩旁沒有花草,樹是光禿禿的,什么水缸啊、奇石啊之類的擺件兒全都沒有,走著走著,黎四九只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荒廢了足有十來年的植物園中還是荒廢前每一寸空地都被人噴過百草枯的那種。 走了十幾分鐘,左拐右拐到了一間房子前,應該是正廳,門口只站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下人,郁修錦道:阿大阿小,你們先下去。 那兩人便走了。 走入正廳,屋子內干凈明亮,但擺件兒同樣少得可憐,沒什么居住痕跡。 三人坐下后,郁修錦直言問道:東倭、金人、游牧騎兵在邊境勾結,可是和皇叔有關? 這,這問得也太直白了吧? 卻聽郁言禮道:確實是臣唆使的。 就,就這么承認了? 郁修錦問:皇叔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要這么做?郁言禮重復了一邊郁修錦的話,卻笑開了:因為臣覺得皇上天真,臣與皇上理念不合,臣想要攻占天下,皇上卻想要天下統一; 一旦開頭,郁言禮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了,他不停地說著,最后,他道:要說最大的原因,皇上不是知道嗎?因為臣想為父親報仇,臣想坐那把椅子很久了。 郁修錦擰著眉,面上閃過受傷。 可就是這一抹受傷,卻好像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那根稻草,郁言禮突然站起身,神色暴怒,竟伸出手指著郁修錦,磨牙冷笑: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我為什么不這么做!我早瘋了!我每天每天,睜眼閉眼,都能看到父親在我面前一邊吐血,一邊讓我把皇位搶來,可我也能看到先皇慈愛的表情,能記起你每次被太后訓斥時可憐巴巴的樣子,我覺得我們是一模一樣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可卻變得不一樣了!郁言禮用被背叛的目光看著郁修錦:你現在有什么可憐的???? 郁言禮咄咄逼人地質問著:你有了支持你的臣子,太后不再逼你,理解了你,你還有還有陪在你身邊的知心人,我要是早就知道你會有這么一天,我早就把皇位搶了來!這些好處也輪不到你來占! 郁修錦緩緩站起身,緊抿著唇。 郁言禮仰天哈了一聲,眼睛已是布滿了通紅的血絲:我羨慕你啊,皇上,我羨慕得不行,我羨慕你有那把椅子可以做,我羨慕她不再強迫你,羨慕你躊躇滿志,羨慕你有能為你挺身擋刀的枕邊人啊。 說到這里,郁言禮的尾音戛然而止。 郁修錦滿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郁言禮身子晃了晃,后退了一步,突然倒了下去。 他倒下去時,便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黎四九,黎四九一把接住郁言禮,甩了甩手剛剛那一手刀劈得有些用力,手有點兒疼。 郁修錦不可置信地看著黎四九:阿九,你這是 黎四九把郁言禮往身上一抗:走! * 一片黑暗中,郁言禮看到了很多人。 看到了吐著血的父親、母親,他們把他按在書前,逼他背書到天亮; 看到了先皇總是用憐愛、可惜、難過看著他的目光; 看到了攥著他衣角滿是信賴叫著他皇叔的郁修錦; 也看到了有人挺身而出,毫不猶豫地用弓接下了吳海的刀,背影是那么威風又自由; 如果這是一場醒不來的夢就好了。 可夢總會醒的,漸漸有了意識時,他感覺到了自己疼到發麻的后頸。 疼痛消退,郁言禮突然回憶起自己暈倒前發生的事情,猛地睜開了眼睛。 這這是? 看清自己處境的一瞬間,郁言禮啞然失語。 黎四九在他面前蹲著,細長的眸子瞇著,嘴角上揚,連帶著下巴上的那顆小痣都跟著染上了盈盈笑意。 黎四九地拍了拍他手下的扶手:喏,你夢寐以求的龍椅,坐上去感覺怎么樣?是不是挺硬挺涼的? 郁言禮: 第43章 你 郁言禮很明顯是呆滯住了, 他前所未有地結結巴巴地道:你,你 黎四九道:靖王殿下不用緊張,皇上已經把所有看守太和殿的人都撤下去了, 也答應過了,靖王殿下想坐多久就坐多久,什么時候坐過癮了,再走。 郁言禮終于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他想試著站起身, 可后頸處仍在酸麻酸麻地疼,讓他全身上下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他不愿再黎四九面前露怯,冷著臉色問:黎四九,你是在愚弄我嗎? 黎四九差點被嗆, 他反問郁言禮:別逗了, 靖王殿下這話說的你多聰明?我多聰明?你真覺得我能愚弄得了你??? 郁言禮: 郁言禮閉了閉眼, 問:皇上呢? 黎四九道:皇上怕王爺睜眼再見到他, 情緒又失控,就將這事交給臣來辦。 黎四九邊說邊站起身,郁言禮這才注意到他旁邊有擺著一套酒壺與酒杯。黎四九拿起酒壺, 給郁言禮斟了一杯酒, 遞到他眼前:這是皇上賞給靖王殿下的上好的雕花酒。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郁言禮在看到這壺酒的瞬間就已經懂了, 郁修錦是好孩子, 可也是帝王,他做的這事兒相當于謀反再加上叛國, 按罪當死, 郁修錦肯留他全尸, 就已是仁善。 郁言禮道:本王知道了成王敗寇,本王愿賭服輸。 他伸手,冰冷的掌心握住那白瓷酒盞,將酒盞抵在唇邊,狠了狠心,一飲而盡。 可說是花雕,這酒卻沒有一點兒芬芳醇厚,味道苦中帶酸,郁言禮這會兒反倒看開了,心中暗道,這酒倒也符合他現在的心境。 黎四九將酒壺嘴抵在酒盞上,又給他倒了一杯,郁言禮不解地看向他,卻聽黎四九道:喝一杯也是喝,喝一壺也是喝,這酒還挺貴的,別浪費了。 郁言禮: 他無所謂地將杯中酒再次一飲而盡:你說得對,再來。 一人倒酒、一人飲酒,一壺酒就這么見了底。 郁言禮等了等,藥勁兒就上來了,他只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疼,眼前也開始發黑,身上倒是不疼,只是眼皮不受他控制地往一處黏,愈發愈睜不開。 黎四九道:靖王殿下,還聽能聽到臣說話嗎? 郁言禮皺著眉,閉著眼,點了點頭。 他聽到黎四九問:靖王殿下覺得這龍椅,坐起來是什么滋味? 郁言禮扯著嘴角,極為嘲諷地笑了一下:不過如此。 就像黎四九說得那樣,又涼,又硬,只不過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椅子。 他突然仰頭,癲狂地大笑了好幾聲:不過就是他娘的一把破椅子!有什么好的! 黎四九又問:若有下輩子,靖王殿下,想做什么? 郁言禮強撐著眼皮,看了黎四九一眼:若有下輩子本王再也不會管這些勞什子破事兒,本王愛種地,愛畫畫,本王要要找個比你好上萬倍的人,與其一起過悠閑地小日子。 郁言禮的語氣越來越弱,最后一句話出口,他終于完全閉上了眼,再沒一絲動靜。 郁言禮很困惑。 他喝了皇上賜的毒酒,死了過去,可為什么自己還能思考,還能想事情? 但稍一思索,大概有了個思路也許他現在是鬼魂,正等著鬼差來將自己帶往地府。 這么想著,郁言禮的疑惑減弱了不少,他在一片黑暗中靜靜呆著,思忖著,他好歹也是個王爺,身份也算尊貴,說不定閻王爺會親自招待他,到時,如果閻王爺肯賣他這個面子,他就要求閻王爺兩件事,第一件事是下輩子不再投生帝王家,第二件事是給郁修錦和黎四九加個二十年壽命這皇宮就像個籠子一樣,就讓他們倆在這籠子里多呆個二十年吧!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突然,郁言禮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 是鬼差來了嗎? 一道微低、好聽的嗓音似乎帶著疑惑,自言自語道:怎么還沒起來? 郁言禮一愣,下意識猛地睜開眼睛:鬼差? 黎四九呃了一聲:我知道我是長得嚇人了點兒,可說我鬼差是不是就有點過分了? 郁言禮: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他仍在皇宮中,甚至已經躺在了龍椅上,身上蓋著一張薄毯,天已經黑了,他剛剛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郁言禮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感受到了鮮明的疼痛,而這股疼痛讓他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猛地站起身:那并不是毒酒? 黎四九道:只是加了點兒能讓靖王殿下睡個好覺的東西。 那酒里被他泡了好幾片從系統中兌來的檸檬片,又磨了小半片兒安眠藥進去,郁言禮這幾天肯定沒怎么睡好,喝著酒困勁兒就上來了,他這一覺睡了整整五個小時,連個身都沒翻。 只是,黎四九若有所指地道:靖王殿下卻是當毒酒喝下去的,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郁言禮這才明白過來。 郁修錦非但沒怨恨他,還為他做了個局,做了個能讓他忘記過去的局。 他竟覺得身上真的輕松了不少。 黎四九道:說句不好聽的,你那個爹又不是真的為你好,你也沒必要背負他的理想。 郁言禮知道黎四九說得有道理,卻不知該怎么回答,只有沉默。 黎四九抬起手,錘了下他的肩膀:別再為別人活著了,為自己活著吧,你還記得你睡過去之前說了什么嗎?你喜歡種田,喜歡畫畫還要找個漂亮老婆呃,說起來也是,你也老大不小了,能找就找一個吧。 郁言禮: 黎四九的沒心沒肺總是特別能感染人,郁言禮實在沒忍住笑了一下,又板住臉,站起身,慢吞吞地向外走。 黎四九喊他:???你就這么走了?那些被你煽動起來的軍隊怎么辦??? 郁言禮笑了一聲:將軍這么緊張,是在緊張大周?還是在緊張皇上? 沒等黎四九回答,郁言禮又兀自答道:本王只是氣不過,想著自己總要做些什么,至于那些軍隊將軍不用擔心,我大周怎么可能會輸? 自那天后,黎四九聽說郁言禮說自己身體不好,再也沒出席過朝堂,也不再見去拜訪的大臣,聽說他天天在家看書畫畫、背著鋤頭挑選種子,黎四九問郁修錦:靖王殿下這是徹底放飛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