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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衣柜里,有一些她爸爸的衣服,是她自己偷偷藏著的,只有這樣她才覺得爸爸好像還在。 蘇椋拿了件長袖和長褲,剛走到臥室門口就碰到了成越。 成越看了眼她手上的衣服,“你先洗?!?/br> “你都濕透了,你趕緊洗吧?!碧K椋說。 “你先洗,”成越重復了一遍,“你也濕透了,我是男孩子,沒事?!?/br> 見他執意如此,蘇椋也不繼續客氣,到臥室拿上自己的衣服進了浴室。 屋內又再次安靜下來,只能聽見屋外不停的雨聲,和浴室內不太清晰的水聲。 此時,成越才能好好打量蘇椋的家。 其實讓他感到有些震驚的不是這個房子的大小,也不是里面的家具擺設,而是這個房子里的冷清。 在成越家,無論何時回到家,家里都是燈火通明,飯桌上有母親親自下廚燒的菜,有父親在客廳看新聞聯播的聲音,還有meimei的嬉笑聲。 在學校,他也聽說過蘇椋家里的一些情況,聽別人說,她是重組家庭,和母親、繼父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一起生活。 成越又想到蘇椋生病的那次,她的母親打來的電話,一接通,就是斥責的聲音。 【現在都幾點了!你死哪去了還不回來!】 那一刻,成越有些不知道怎么辦,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就算是后來他告訴蘇椋的母親,蘇椋生病了,在醫院掛瓶,她的母親也只是說了句:【那麻煩你照顧一下蘇椋了?!?/br> 全然沒有別的母親知道自己孩子生病了的擔心,更沒有問蘇椋在哪個醫院,甚至生了什么病都沒有問一句。 是的,成越當時騙蘇椋了,他騙她,他跟蘇椋的母親說她在外面玩。 因為那一刻,他不太想讓蘇椋知道自己的母親對她有那么不關心,他寧愿騙她,讓她覺得自己的母親是以為自己在外面玩所以才沒有來的,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母親明明知道她生病了,也不來看一眼。 進到這個冰冷的家里,成越又才突然明白了,當時蘇椋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不過就算說了,我媽也不會擔心我?!?/br> 是經歷過多少次,才能波瀾不驚地說出這句話。 —— 過了一會兒,蘇椋從浴室內出來,她怕成越等太久著涼,所以只隨便沖了個熱水澡就出來了。 她在臥室看了一圈,沒瞧見成越,又走到自己的房間,發現成越背對著門口看著什么。 蘇椋湊近,發現他在看自己書桌上的一張照片。 是她和爸爸的照片。 成越察覺到蘇椋的靠近,他垂眸低聲問她:“這是你爸爸嗎?” 提到爸爸,蘇椋的眼里才有了一絲絲柔軟的喜悅,她輕抿著唇,笑著點點點,“嗯,我爸爸,怎么樣,我跟我爸是不是長得還挺像的,他帥吧!” 說起自己的父親,蘇椋是一副自豪驕傲的樣子。 這樣的蘇椋,成越是第一次見到。 成越點點頭,“很帥?!?/br> 蘇椋拉開抽屜,里面是一個小牌子,牌子上寫著“蘇江盛”三個字。 “我爸爸叫蘇江盛,他是一個警察,小的時候,他很忙,常年回不了家,但是只要每次一回家就會給我帶很多好吃的,很多好玩的?!?/br> 講起過去的那段時光,蘇椋的聲音都帶上了從未有過的溫柔。 “小的時候我其實挺內向的,不愛交朋友,那個時候又瘦又矮,老被其他小朋友欺負,后來有一次,我爸爸穿著警服來學校接我,之后,全校的人都知道我有一個當警察的爸爸,都不敢欺負我了?!?/br> 說到這,蘇椋忍不住笑出聲,眼睛彎彎的,恬靜柔軟。 成越一時看怔愣了神,蘇椋一抬頭,就對上成越毫不掩飾的目光。 蘇椋一愣,眼中的情緒一閃而過,接替的便是她一貫的樣子。 她笑了笑,“后來我就自學成才,誰欺負我我就欺負回去,但是我爸也老說我,說我一個女孩子,不能學著男生打架?!?/br> “他懂個屁,我又不是主動跟人打架的,那別人打我我還不能還手嗎?我這叫正當防衛!” 小狐貍恢復成了那狡黠的樣子,俏皮靈動,所有的溫柔與落寞都消失不見。 蘇??桃獗苓^了后來那段她不愿意提的時光,成越也不問。 成越沒有窺探別人家事的興趣,而面對蘇椋,他更不愿意讓她回憶起那段不好的時光。 在抽屜里,還有一本畫集,成越拿出來,問道:“這是你畫的?” 蘇椋點頭,“嗯?!?/br> “喜歡畫畫?” “喜歡?!碧K椋說,“喜歡創造,喜歡設計,喜歡用畫筆打造一個自己的世界?!?/br> 成越翻看了幾張,發現蘇椋畫的還是挺好的,屬于有天賦的類型。 “那你是打算走美術方向嗎?”成越問道。 蘇椋沉默了片刻,說:“我們家的情況,沒辦法讓我走藝術這條路?!?/br> 她說的沒錯,美術生最為燒錢,而他們家的情況根本就負擔不起美術學院的學費,而且楊培陽也不會給她出這筆錢。 所以畫畫,只能當作興趣。 屋外,雨漸漸小了。 “哎呀!”蘇椋一拍腦袋,“你看我,跟你聊天都忘了,你還沒洗澡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