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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回了飛船駕駛座:“捷夫先生,你剛剛說,最后一次見到杜塞特的地方是哪里,方便指個路嗎?” “在……在南邊,具體的距離我記不清了,但我記得從那里走過來用了很長時間?!迸月犃伺犴y訓話的全過程,捷夫忙不迭地回答道,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畢竟他只是個沒什么建樹的植物學家,不僅知識在這顆廢星上用不到,身體素質還不如別人好,是個毫無疑問的拖油瓶,這人沒丟下自己就算不錯的了。 “謝了?!迸犴y聽到回答,啟動了飛船。 飛船緩緩升空,這次裴韞已經完全能掌握好飛船與地面的距離了,林懷榆一直緊張地盯著她的手腕,但上面的綠光并沒有任何要變黃的趨勢。 裴韞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帶著笑意,好像覺得他的行為很有趣一般,林懷榆立刻紅著臉移開了視線。 裴韞開啟了自動探測功能,這樣飛船如果檢測到了地面上的生命活動跡象會自動報警。 不管是人類,還是蟲族。 遠遠地從上向下看去,廢星的地面上仿佛一片剛剛經歷過浩劫的廢墟,仿佛在這個被稱為“廢”的荒蕪領域中,人類人為規定的時間停止了流動,永遠停在了那個戰爭剛剛結束的時刻。 到處都是破舊的斷壁殘垣,在寂靜無垠的宇宙之中,成了一座安靜的孤島。 飛船中一時也沒人說話,好像大家都沉浸在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之中。 即使上一秒還各懷鬼胎,這個僅有七人的小型社會還處在分崩離析的邊緣,但此刻他們無不意識到,在這個偌大的宇宙之中,只有他們,才是彼此的同類。 這種想法,又讓他們覺得彼此被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沒有軍官和居民的對立,沒有omega、alpha、beta三者之間的對立……他們之間有的,只是血脈相通的羈絆。 然而時間永遠向前,并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一聲刺耳的警報打破了飛船之中短暫的寧靜。 麗莎自從上了飛船以來就沒說過話,此刻驀地聽見警報聲,嚇得打了個哆嗦。 捷夫和鮑勃膽子小,不安地抬頭看了看裴韞駕駛座上的背影。 裴韞將加速搖桿推回原位,使飛船停止前進,并開始緩慢下降。 “我們這是……要做什么?”一直沉默著的田山突然問道,他雖然也疲憊,也害怕,但膽子比捷夫和鮑勃稍微大點,還敢問裴韞問題。 “救人?!迸犴y簡短地答道。 “你要救那個魔鬼?”田山不可置信地問道,“他殺人了!” “我知道?!迸犴y冷冷道,并沒有停下飛船下降的動作,“但我不能見死不救?!?/br> 飛船很快被停好,裴韞拿了把電漿手/槍,也給了林懷榆一把,交代他看好這些人。 她當然知道林懷榆只是個假把式,但用來威脅這幾個人,已經足夠了。 裴韞走出艙門,一個惡臭的味道撲面而來,這味道她太熟悉了,幾乎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蟲族的廢棄巢xue。 那么讓杜塞特受傷的東西,就更有可能是蟲族了,她不得不小心行動。 裴韞雙手拿槍放在身側,弓著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 然后她聞到了血腥味。 再然后,便看到了靠著一處土堆休息的杜塞特,他的腰側有一道猙獰的傷口,血rou模糊得很熟悉。 大量的信息素從他涌出的鮮血里泄露出來,有著alpha獨一無二的侵略性,裴韞本能地皺了皺眉。 隨即,她強忍著心中的厭惡,喊道:“杜塞特!” 杜塞特聞聲回頭,看見裴韞的瞬間,意外地挑了挑眉。 “危險已經清除了嗎?”裴韞問道。 杜塞特似乎是想笑,卻牽動了腰側的傷口,沒笑成,齜牙咧嘴地吸了口冷氣:“有個小蜜蜂,已經被我解決了?!?/br> 裴韞點點頭,她相信在這種事情上,杜塞特沒必要騙她,隨即小跑著上前,看了看杜塞特的傷口。 “我說上將,求您輕點,我還沒流血過多而死,就要先疼死了?!倍湃卣f著,雖然仍是玩笑話,但音量明顯比之前小了。 “這樣下去不行,飛船上還有omega?!迸犴y說,“我去飛船上拿個封閉針,再扶你進去?!?/br> 被過于濃烈的alpha信息素包裹,omega是會被動發/情的,現在顯然不是好時候。 杜塞特點了點頭,想來是被痛楚折磨得不輕,確實沒力氣還嘴了。 裴韞起身離開,等到走出廢棄巢xue之后,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她握了握已經被汗浸濕的拳頭,喃喃道:“果然基因的本能,還是無法克服嗎?” 她腦海中閃過那個在臺上演講的身影,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拳頭,才打開艙門進了飛船。 她剛進來,林懷榆就迎了上來,聞見她身上的味道,卻皺了皺眉:“那個alpha傷得很重嗎,你怎么滿身都是他的信息素味?” 說完,又補了句:“真臭?!?/br> 裴韞:“……” 杜塞特的信息素說不清是什么味道,如果硬要形容的話,有點像雨林中的味道,神秘,又帶著原始的氣息,并不難聞,林懷榆大概又不知在鬧什么情緒。 但她現在確實沒空安撫他,只來得及說了句:“抱歉?!?/br> 然后便對人工智能說道:“幫我找一支信息素封閉針,還有止痛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