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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承佑仔細觀察了一下小孩的表情,見對方并沒有露出痛苦的神色,眼神也不復剛才的警惕與防備,顯然是愿意告訴他答案的。 稍微放心了一點,寧承佑試探地接著問:“你是在哪里見到他的?” 話剛出口,他福至心靈道:“難道是基地?” 小孩點了點頭:“沒錯。他去和醫生見面,我看到了他?!?/br> 寧承佑慢慢皺起眉,小孩口中的基地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這一點從小孩對那里的描述和小孩自身所受到的待遇中就能看出來,而基地里除了小孩這樣的人以外,還有管理者,教官,和醫生,姑且可以把他們當成是基地的統治階級。這樣的基地顯然是非法的,很可能從事的都是很多暗地里的勾當,寧承佑本來打算過幾天就開始去查那個地方,可是沒想到原西林居然會在那里出現過。 他去那里干什么? 他和那里有什么關系? 寧承佑接著問小孩:“你記得他去了幾次嗎?” 小孩回憶了一下:“我看到過兩次?!?/br> 兩次。寧承佑回想了一下,卻發現自己原來從未關注過原西林的行蹤,他對對方的了解僅限于“程將軍的副手”這個稱呼,平時見面的時候會點頭致意,最多只聽過聲音以及能把臉和名字對上號,其他的一概不知。 寧承佑:“你還記得分別是什么時候嗎?” “去年,”小孩說,“他總是直接去找醫生,很多人都見過他?!?/br> “基地里的很多人?”寧承佑問。 “嗯?!?/br> 看來原西林在那個基地里完全沒有避諱過自己的身份,不過也情有可原,畢竟那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像小孩這樣的,一直與世隔絕,什么也不了解,即使知道他是誰也不會想著要去告發,他們相當于都是一伙的,哪有一條繩上的螞蚱還相互打架的呢?人又不傻。 “他去那里都是去做什么?” “很多事情??次覀冇柧?,找醫生聊天,還有試藥?!?/br> 講到最后一個詞的時候,小孩目光暗了暗,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很像是害怕的表現。不過鑒于小孩本身并不怎么會感到恐懼,寧承佑更傾向于這是小孩身體所產生的條件反射。一聽到或者講到某些特定的人或事物,就會產生。 小孩反復提到“醫生”這個詞,也讓寧承佑感覺到一絲不尋常,他原本以為這個醫生就和秦堰、莫嶸類似,屬于基地里的醫師角色,專門為基地里小孩這樣的人治療,加上小孩說醫生主要做的事就是檢查他們的身體狀況,更是讓他下意識地這樣以為。 可現在聽來,事實似乎并非如此。 在小孩的描述里,這個醫生好像屬于一種代稱,專門代指那一個人。 他斟酌著語言,問:“辰辰,那個醫生在你們基地里主要是做什么的?” “他是基地的主人,”小孩說,“掌管整個基地?!?/br> 果然如此,寧承佑心想,這個醫生的確不止是“醫生”。這樣看來,就是這個所謂的醫生建立了這個基地,搜集像小孩這樣的哨兵,對他們進行訓練——也可能是折磨,從而讓他們成為自己的武器,幫自己做事。 小孩接著道:“他會做很多事,不過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實驗室里,很少露面?!?/br> “那平時都是誰管你們?” “管理者?!?/br> 哦,寧承佑也想起來了,那個基地里還有這樣的職位。 “那你們什么時候會見到他?” “受傷,違背命令,還有死得時候,”小孩面無表情地說,“他有時還會叫人去實驗室?!?/br> “去實驗室干什么?” “研究,懲罰,試藥?!?/br> 寧承佑面色凝固,猜測這個“試藥”絕對不會像字面上這么簡單。 他有所耳聞,自從病毒大面積爆發肆虐以后,所有人都在渴望疫苗的發明,由于缺少時間和試驗品,再加上為了成功,有些秘密研究實驗室會采用人體實驗的方式直接進行試驗,人的生死只在成功與失敗之間,一條命在那些人眼里還不如試管中一毫升的藥劑。 連小孩這樣堅強的小朋友都因為提到那些字眼身體不由自主地產生恐懼的連鎖反應,寧承佑不敢想象他都經歷過什么。 一定比他在某些電影中看過的場景可怕無數倍。 這樣可愛,又奶又酷,一顆糖就能哄走的小朋友,原來都經歷過什么? 寧承佑只要稍微一想,就止不住地心疼。他把小孩抱到自己腿上,讓他靠著自己的胸口,輕輕拍撫他的背,一邊說:“沒事了,都過去了?!?/br> “他們現在不在了,以后也不會在,我不會給他們機會?!?/br> “你要相信我?!?/br> 小孩在他懷里沉默下來,難得泄露出一點的情緒被他輕松接住,珍惜地捧起來,一點一滴細心地進行安撫。 他摟著小孩慢悠悠地晃了晃,將之前的許諾又說了一遍:“放心,我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br> 懷里的小朋友依舊沒有說話,被他輕聲安撫了一會兒,才終于動了,默默用額頭蹭了蹭他的肩膀。 寧承佑便把小孩抱得更緊:“辰辰不怕,我在呢?!?/br> 小孩低低地應了一聲:“嗯?!?/br> 半晌,小孩在他懷里抬起頭,眼神已然恢復正常。時間不早了,寧承佑琢磨著是時候該去做飯了,于是揉了揉小孩的頭發:“餓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