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寵后 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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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我有話對你說......” 穆從羲也有話要問,方才他聽了一些消息,卻不能在府外說,只叫玉照入府,去書房。 “你給我實話實說,今日紫陽觀究竟發生了什么?” 紫陽觀今日發生的事,像是被抹去了一般,無從得知。 玉照如此多的噩夢,卻總不見有關于穆從羲的一點消息出現在夢里,她被顧升玉嫣如此欺負,甚至被魏國公送給......他…… 舅舅為何都沒來救自己? 她什么都不管了,只扯著江都王的袖子,稀里糊涂地還在那個夢里一般,問他:“舅舅,你可認識含章?含章是誰?!” 江都王沒聽清,只以為她是在掩蓋:“別跟我扯其他的,我問你的話,今日你必須給我交代清楚了......聽說你日日往紫陽觀跑,侍女護衛都不帶,你是不是看上了哪個小子,不敢說?你放心,舅舅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要是那小子可靠......” 說到這里,江都王一怔,整個人一震。 “你說誰???” 含章可貞,以時發也?;驈耐跏?,無成有終。 舅舅與陛下熟識,自然是知道的。 江都王眼中升起嚴肅來,盯著她一字一句,不似以往嚇唬她時刻意的板臉:“你怎么會知曉陛下的名諱?” 玉照聽了眼中發白,渾身上下都止不住顫抖了起來。 果然如此。 她只覺得自己人世甚是艱辛,辛辛苦苦以為躲避了噩夢,卻一頭栽了進去。 為何......為何這般捉弄人?銥誮 她是不是躲不開那個夢境了?她是不是要死了...... “我闖禍了,這回我真的闖大禍了......” 她早該知道道長的身份不簡單。 道長用的墨是松香墨,他身上香味好聞,是因為熏的是瑞龍腦、明庭香,送她的小玩意兒都是極難一見渾身一色的碧玉,甚至連玉扳指上都有龍紋。 每逢雙日,早上總是不在,往往都是午間才能歸來。 天子可不就是每逢雙日才坐朝的嗎...... 如今想來,條條道道,如此明了,怕是自己一直瞎了眼聾了耳,一廂情愿被蒙在了鼓里,不愿意想太多,總覺得他無論是誰都阻礙不住自己的愛意,是誰都不重要。 她活的像個傻子一般。 他呢?他為何也一直不說?他為何一直都在哄騙自己? 把自己當傻子般玩耍,日日看她為了他的普通身份cao心,看她愁眉苦臉,看她不敢告訴家人,看她自以為是的以為真哄騙到了他。 道長、不,圣上,圣上一定覺得耍她很好玩吧...... 他是要把所有的苦難都留給自己一人面對,自己在身后逗樂嗎? 玉照徹底涼了心。 她被風吹了會兒,冷靜了下來:“我不想留在這里了,我不想回侯府了,這里全是涼薄的人,太可怕了......” 第35章 過兩年有了小皇子小公主…… 月影暗淡,王府內燈火幢幢。 書房外頭候著眾多侍衛,只覺得汗出如漿,見書房里的侍女端著盤子出來,上邊的糕點卻半點不見少。 “里頭事還沒談完嗎?”王府侍衛抹了把汗,王爺同姑娘從下午開始入了書房密談,就談到了晚上,能跟姑娘談什么正事? 幾個侍衛只覺得是姑娘在信安侯府受了委屈的事。 “還早著呢,姑娘可憐見的,攤上了那么個糟心的爹,半點不疼自個兒閨女,一股腦只想著自己后頭生的那幾個......” 空氣悶熱,卻說里頭的書房,玉照正在江都王的教導下寫信。 什么信?自然是決絕信。 穆從羲捏著眉骨,到如今仍是滿臉不可置信。 怪不得自己日日尋不見陛下,原來是跟自己外甥女跑去了道觀里私會? 還每日下了朝就去觀里等著?陛下怎會如此不顧禮節廉恥?! 穆從羲仍是半信半疑。 再是生氣也要想辦法替這捅破天的外甥女兜著這爛攤子,他聯想到日前的事兒,立刻有了主意。 “你就寫你年紀小,少不更事,被人退了婚一時腦子不清醒氣不過去,做下這等糊涂事,如今才醒悟過來了?!?/br> 穆從羲是男子,自然知道男自最怕聽到什么話,這話一出,若是真動了感情,必定更加氣憤,有點骨氣的都該散了。 陛下那等地位能忍受得了這般? 江都王念一句,玉照寫一句,她如今都是渾渾噩噩,悔恨痛苦,滿腔的心事充斥著她渾身。 從林氏帶人強闖自己院里,到心心念念的父親更是變成了后爹,如今自己真心喜歡的道長竟然從頭到尾徹徹底底都是騙自己! 玉照便是連呼吸都覺得甚是疲憊。 穆從羲見她臉色蒼白,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以為是被嚇到了,安慰道:“你也莫慌,若是圣上,倒還容易解決,你不再與他見面便是?!?/br> 穆從羲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聯想到前幾日他才求下的賜婚圣旨,他猜測那時趙玄還不清楚寶兒身份,如今知不知道不好說了。 自家外甥女的膽大妄為穆從羲清楚,誰招惹的誰還真說不定。 他臉上甚至帶著絲譏諷道,內心不信陛下會看上寶兒,恐怕是見了寶兒這副脾氣性子覺得有幾分好奇罷了。 “圣上此人我倒是有幾分了解,生性嚴明守禮,不會做出強搶的事,你只信中好生跟他說清道明,想必他不會強求。說來也是可笑,他若是知道我是你舅舅,只恨不得繞道走,上次還縱容朝臣折騰我,見面又是一副古板模樣,瞧誰都覺得放蕩,每年朝中因立身不正被貶謫的官員比比皆是,他是恨不得人人都如他那般清心寡欲?!?/br> 穆從羲面帶假笑,“做出這種事,他如今只怕見我都沒臉面!” 玉照并不想聽舅舅說這些,她如今不想聽關于那人的任何事。 “舅舅,然后呢?還要怎么寫?” 穆從羲狐疑的看向玉照:“你二人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玉照如何敢說,只騙他:“只牽了手,抱、抱了一下.......” “牽了手?!抱了?!幾月不見我看你是想翻天去??!如今你外祖母不在,我真揍你看你躲哪兒去!”穆從羲眼睛一瞪,狠狠一拍桌面,咆哮起來。 玉照往后退了兩步,眼睛立刻蓄滿兩包淚水。 穆從羲立刻怕了,怕吵到自己耳朵。 道:“你認識的當真是圣上?他那個性子豈會做出這等事?!你還是明日帶我去瞧瞧,我聽你說著,怎么覺得不像他呢?莫不是名字一樣罷了。哪個道士仗著有幾分姿色哄騙了你,本王要去宰了他!” 穆從羲說罷抽出腰間長劍。 玉照不會懷疑自己的夢,知道十成十那人絕對是皇帝錯不了,她更不想那人死去,只想著自己脫身而出,從此與京中再無關聯。 她倒是主動承認錯誤:“是我主動的......你要打要殺也沖著我來吧,我也不想這樣的,我原是抱著一顆真心去的,他對我不差,更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我當時甚至還想叫你二人見面?!?/br> 說到此處,玉照又覺得揪心。這一日,變故竟然發生了這么多,叫她所有的打算全沒了,夢里的痛苦絕望叫她恐慌,她連日后要何去何從都沒了心思。 玉照完全不想生事,那人給她的東西,唯一能代表身份的估計也只有這枚玉扳指。 香囊口子十分小,平時還用絲線攙著,她心急之下扯亂了絲線,口子開不了,小小的一個縫隙,玉照費了許久才拿出來。 通體潔白的羊脂玉扳指,觸手生溫,似乎還帶著那人的溫度。 玉照失落的將扳指放在信紙上,一并遞去給了江都王。 他們兩人就當做是有緣無分吧。 穆從羲只覺得寶兒情緒怪異,也被這離奇的事兒驚的沒做多想。 見了玉扳指之后更是確定了那人的身份,因此對她這想法也頗為贊成,招惹上了圣上,圣上不怪罪,只怕日后寶兒也難以在京中立足。 此時離去正好,本來也是該走的。 “近來我事情多,顧及不到你,信安侯府也終歸不是個安生之處。明日你便隨護衛走吧,侍女留在京中一段時間,過幾天再由你侍女親自將信送給那位,對外只說是回去養病,其他事你不用管了?!?/br> 拿捏人心這塊,小江都王向來無師自通,先瞞著人走了的消息,等陛下知道了,也遲了。 他這是在賭那位對寶兒的情義究竟有幾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是趙玄鐵了心要找出玉照,這片大齊沒有一處是她的容身之地,便是自己攔著,也攔不過皇權。 陛下愿意這般勞師動眾嗎? 當然不會,那就不是陛下了—— 玉照聽完,用力揪了揪身下的裙擺。 說起來,那人還是她第一次真心實意喜歡的人。 對她也不差,可惜,造化弄人。 怪她貪生怕死。 得了,好聚好散,希望她睡一覺就都忘干凈了。 *** “姑娘,姑娘!醒醒!” 天還沒放亮,玉照被墜兒小聲喚醒。 穆從羲站立在外邊,一身黑衣,深鎖眉頭。 那位......連暗衛都派來了。 穆從羲隔著窗,對睡眼惺忪的玉照道:“府外有暗衛,離得遠我也瞧不清到底有多少。你猜陛下是什么意思?若真是來監視你我?隔得這么遠又能看到什么?” 玉照被情愛溺沒了的腦子這會兒終于活了,她猜測:“許是不知曉我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他將身份掩藏的這般嚴嚴實實,半點不漏,又如何敢靠近叫你知曉?” 穆從羲贊許的看了她一眼:“那他這般又派人盯著,估計是你是我外甥女的事,叫他睡得不安穩了?!?/br> 玉照想了想,知道了舅舅的意思:“如今是一個時機,趁他們不敢靠近......” “這群暗衛我熟識,名叫梅花衛,我有法子騙過他們,你什么都別收拾了,換上婢女的衣服,關津路引已經備好,立刻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