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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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旦確定那只貓去過上游——” 張藝道:“是?!?/br> 沈嘉目光落在窗外。 “我想不通,大半夜的一只貓不好好待在服務區,跑去幾公里之外的上游,是為了什么,鍛煉身體?”張藝說,而且事發那天晚上有人給值班室打過兩個電話,一直沒有人接,這說明當時那兩個護林員都不在,但兩個人一前一后回來了?!?/br> “那他倆都有嫌疑?!?/br> “可是景區的監控里,這個李家林一直沒有出現過?!?/br> 沈嘉眉頭蹙緊。 張藝看著她,樂了一聲:“看來程隊說的沒錯?!?/br> “什么?” 張藝道:“程隊說你認識他?!?/br> 沈嘉一驚。 “真認識???”pao pao 沈嘉半天“嗯”了一聲,道:“一個——朋友的父親?!?/br>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與李延東之間的關系,說熟悉也止步于點頭之交,也可以說討厭過,因為鐵琻的那些糊涂話,差點以為是鐵琻的孽緣。說不熟悉,可他也是陸嚴的哥們,曾經也打過交道,忽然身上落這么個事,難以言喻。 “程隊怎么猜出來的?”沈嘉問。 “在他面前,表情語言就是最大的破綻?!睆埶囌f,“現在就等老趙的結果了?!?/br> 他們在那兒蹲了兩個小時。 沈嘉想起她讓趙法醫檢測的事情,估摸著也只能推后,等結果出來有可能到晚上也說不定。 他們說話的時候,走過去一個人。 李延東還穿著灰色的工裝褲,像是剛從山上下來,拎著一瓶酒,從路邊走了過去,臉色淡淡的,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 至少在沈嘉的印象里是。 李延東推開門進去,一步沒停,直接進了里屋。李家林正打開柜子在拿什么東西,腳邊放著一個行李箱。 聽到動靜,慢慢回過頭。 李延東把酒瓶往桌上一放,低聲:“去哪兒?” 被問到的男人慢慢停下動作,關上柜子,看著面前的兒子,拉了小板凳往跟前一坐,笑道:“我們父子多久沒喝酒了?” “兩三年了?!?/br> 李家林笑笑:“那今天喝一杯?!?/br> 說完從茶幾下面拿出兩個杯子,倒滿酒,徑自就端起一杯仰頭喝掉,抹了抹嘴,緩緩吐了口氣。 李延東道:“警察一大早來山上了?!?/br> 李家林又倒了一杯酒。 “他們的關注點卻不在人,在貓身上?!?/br> 李家林笑了笑。 “到底怎么回事?”李延東道。 李家林說:“沒什么事?!?/br> “沒事嗎?” “嗯?!?/br> “只要是你值班,貓就跟著你,這一點所有林區的人都知道,可能你已經是嫌疑對象。爸,到底發生什么事?” 李家林:“沒有的事?!?/br> 李延東氣笑了:“現在我能坐這,保不齊警察就在外頭?!?/br> 李家林喝了口酒,沒有說話。 父子之間的注視,只是沉默。 李家林半晌,緩緩開口:“喝酒怎么能不配花生,你去街口買袋花生回來,回來我就告訴你?!?/br> 李延東不信。 李家林說:“我不走,放心兒子?!?/br> 李延東沒動。 李家林:“我就在這等你?!?/br> 那一瞬間,李延東知道自己必須走,父親的目光就像是當年,他媽去世的時候,父親看著他的樣子,似乎冥冥之中有些感應。 而與此同時,張藝得到通知:“確定傳喚?!?/br> 警隊還派了幾個人協助,在他們進去的時候,李家林仍舊坐在那兒喝酒,看到他們,只是笑了一下,是那樣從容淡定。 李家林被帶走了。 沈嘉和張藝留下檢查現場。 除了收拾行李箱之外,再找不到其他可疑,屋子里的一切都沒什么變化,現在就看程隊怎么審問李家林了。 離開的時候,沈嘉的余光里出現了一個人。 她剛才看見李延東走了出來,不知道去干什么。沈嘉沒有轉身,李延東也只是站在角落里,平靜的看著她。 張藝喊:“沈嘉,走了?!?/br> 她未再停留。 一路上沈嘉都沒有說話,張藝看起來心情不錯,畢竟案情有了新的發展,再看向沈嘉,悶悶不樂。 張藝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風從兩邊的街上一路吹向江城大道,再往北方,很快就到了江城警隊。隊里忙成一團,程誠準備審訊李家林。 審訊室里,李家林一直低著頭。 張藝和一個男同事坐在審訊桌前,看著對面這個男人,彼此都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張藝開始詢問,但李家林一字未答。 “如果不是你殺的,你跑什么?”張藝問。 李家林依舊低著頭。 “事發那晚,7月21日星期天晚上十點,你有一個小時不在值班室,監控里你的貓也跟著你,那么那段時間你去哪兒了?” 還是沉默。 張藝繼續道:“是不是從山腳去了沿岸上游?” 無休止的沉默。 張藝氣道:“當晚是不是你看見被害人一個人出現,深更半夜,見色起意,被害人不從,你被逼急了就把她殺了,你做的很隱秘,你是沒有留下痕跡,可是你的貓留下了?!?/br> 說到這點的時候,李家林抬了一下頭。 審訊室外面,程誠和沈嘉一直在觀察。 一個同事拿著個資料夾走了進來,向程誠匯報情況:“他一般都待在山上,很多時候休息日也不下山。有一個兒子,父子倆都在燈籠山景區做護林員,工作上算比較勤懇,多年來一直都被評為優秀,沒有什么其他不良嗜好?!?/br> 程誠點頭,看著玻璃墻那側的李家林。 “不過我們查到七年前一則落水事故,據說他妻子常年患有抑郁癥,準備跳水自殺,但是當時被人救了,施救者卻因此喪命。從那之后,他妻子就得了精神病,一直在江城醫院精神科院治療,半年前已經去世?!?/br> 聽到這個,沈嘉愣了一下。 程誠看了沈嘉一眼,道:“還有呢?” “還有就是李家林連續七年來,每個月都會定期給一個賬號打一筆款,幾百到幾千不等,但奇怪的是,持卡所有人卻是他,而且里面的錢從來沒有動過?!?/br> 等同事說完,沈嘉表情漸漸凝重。 程誠問她:“看出點什么了?” 沈嘉搖了搖頭。 程誠從一邊的桌上拿起現場和李家林的家里拍的照片,看了幾眼,道:“實話實說,不用懷疑?!?/br> 沈嘉:“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br> “哪里奇怪?” 沈嘉:“他殺了人如果有跑的想法的話,為什么不早點跑,而且如果真要跑,應該是很著急很慌張才對,可是他的行李箱很整齊?!?/br> 程誠:“也很淡定?!?/br> “好像是——” 沈嘉這話沒有說完。 “好像是在等我們一樣?!背坛堑?,“是嗎?” 沈嘉緩緩點頭。 程誠偏頭對旁邊的同事道:“去查查那個施救者?!?/br> 這一天過的是如此匆忙和驚心動魄,索性案子有了進展,局里的氣氛也稍稍松弛了些。沈嘉從審訊室出來,脖子酸痛。 她站在辦公室窗臺,看向警隊門口。 現在所有的輔助證據似乎都指向李延東的父親,這一切來的這么突然。別說她非常意外,就算是陸嚴在,可能也會非常震驚。 可是陸嚴現在哪兒呢。 如果是那時候,他在她身邊,肯定一肚子鬼主意,但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也總會嬉皮笑臉說出來,從來不會讓她心慌意亂??粗粍照龢I,卻把事做的妥妥當當,讓她莫名安心。 這五年來,他也一直不肯見她。 當年鐵琻失蹤之后,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緊張,再到后來他出了事,好像很多事情都變了,一下子朝她涌過來,她卻什么都做不了。 填寫專業的時候,父母想讓她做軍醫。 她那時心里眼里都裝滿了鐵琻和陸嚴的事情,哪里還顧得上什么,與家里對抗了很久,最后父母妥協,她也力排眾議做了警察。 可事到如今,她做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