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曲奇餅

    金琪琪到家之后，被父母問起今天去哪里了。

    金琪琪撒謊道：“和同學出去玩了一天?！?/br>
    金爸金媽聽此便沒再多說些什么，自家女兒從小就聽話，雖然成績不是頂尖的，但從來不讓他們多擔心，乖巧懂事又漂亮，街坊鄰居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他們倆有這么個漂亮水靈的女娃娃。

    金琪琪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里。

    事情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她卻還是覺得胸悶氣短，因為被張也航發現了自己的戀情而感到懊惱。

    其實她和杜文誠在一起還沒多久，并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她甚至要求杜文誠也不許和任何人說起他們的戀情，卻想到他們的戀情被她最想隱瞞的人知道了。

    她側頭去看在房間右側的落地窗，窗簾已經拉上了，但兩道窗簾之間還留著一條不大的縫，被室內的空調風吹得微微晃動，于是那條縫變得大了些，她能透過那條縫看見鄰居家和她相對著的那個房間。

    縫里透出光來——

    張也航打開了房間的燈。

    她不自覺地陷入到那條縫中，觀察著隔壁的動靜。但最終當然是徒勞了，除了那點光，她得不到任何一點消息。

    察覺到自己泄氣的情緒，她猛地反應過來，收回自己的眼神，強迫自己不再留意隔壁。

    她明天就跟她媽說要換個房間睡，理由都已經準備好——

    就說太陽太大，影響到她早上睡懶覺了。

    她已經在強迫自己一點點退出那桎梏她十幾年的怪圈了。

    她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也不知自己會不會后悔這樣的決定，但她不想再那么喜歡張也航了。

    她想要將那種喜歡分給其他人一點，再分給自己一點。

    *

    第二天下午，她在樓上聽到了張也航的聲音。

    糾結片刻，她還是下樓了，看到張也航坐在她們客廳的沙發上，坐沒坐相，沒骨頭一樣倒在沙發把手上。

    說來也有些奇怪——

    張也航在自己家里不受待見，在金琪琪家里反倒是一塊人人都喜歡的香餑餑。

    金琪琪的父母都很喜歡這個看似吊兒郎當可身上又有幾把刷子的男孩。

    也許因為只是鄰居，金爸金媽對張也行航沒有過高的期望，便也從不對他失望，反倒經常因為他的一些成就而對他贊不絕口。

    比如他聰明的腦袋、優異的高考成績和在全國名列前茅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但這些成就在張也航父母的眼里，連個屁都算不上。

    張也航每次來她家都很自在放松，他也從不客氣，吃的喝的都是自己去拿的。

    說他是金家的香餑餑一點都不夸張——

    金琪琪家里有叁個人。

    金爸金媽喜歡張也航，金琪琪也喜歡。

    他一邊看著綜藝，一邊吃著桌上的曲奇餅干，時不時還會因為搞笑的綜藝而從鼻尖哼出幾聲嗤笑。

    余光似乎瞥到她的身影，他微微扭頭，看她一眼后又輕飄飄地將視線轉回，落到電視上。

    金mama端著果盆出來，看見金琪琪也在，招呼著她過來吃水果。

    金琪琪有些拘謹地坐在張也航對面。

    是有些奇怪了，這里明明是她家，他大大咧咧地臥倒在沙發上，她卻覺得緊張，手腳都有些僵硬。

    雖然昨晚他答應了要幫她保密，但張也航一直以來都是無法被人輕易預測的。

    果然，下一秒——

    他看向金琪琪，狀似無意地問：“今天怎么沒出去玩？”

    金琪琪身體一僵，看向張也航，對上他玩味的眼神。

    金mama笑著問張也航：“你怎么知道她最近很經常往外面跑？”

    張也航微微坐正身體：“昨天正好在公車站看到她和同學了?！闭f著，還將帶笑意的眼神投在金琪琪的身上。

    頑劣不堪。

    故意戲弄她一般。

    金琪琪強壓著自己的不悅，垂眸移開視線，不再看他。

    張也航的笑容幾不可見地僵了一下。

    金mama：“是嗎？”說完她看向金琪琪，“你同學還送你回來？”

    金琪琪還沒回答就聽見張也航的聲音：“那同學好像也住在附近吧?！?/br>
    她抬眼看他，和他對視一瞬后又迅速瞥開。

    看，她從來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會兒捉弄他，一會兒又幫她解圍。

    張也航這叁字對她來說，比數學題還難解。

    金mama沒再說什么，看張也航又拿起一塊曲奇往嘴里放，不免開口多提了一句：“這餅干好吃嗎？”

    張也航點頭：“第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曲奇?！?/br>
    金琪琪輕輕蹙眉。

    金mama迫不及待地炫耀著自己女兒的手藝，“是琪琪自己做的，我覺得比外面的還好吃呢?！?/br>
    張也航笑著說：“嗯，是比外面的好吃?！?/br>
    金mama：“喜歡吃我帶會兒再多帶點給你?！?/br>
    張也航說不用了，話鋒一轉：“我想吃直接過來就好了，不用浪費打包的袋子?！?/br>
    金mama被張也航逗得合不攏嘴。

    金琪琪想起些什么，突然變得不自在——

    張也航又在撒謊，他不是第一次吃到她做的曲奇了。

    六個月前，張也航正好在放寒假，整日都游手好閑睡到下午才起床。他爸媽看不下去，便要求他著幫她補習高考知識。

    對金琪琪來說，那幾乎是從天而降的餡餅。

    張也航一開始不愿意，最后卻屈服了，但也只答應一周空出六小時幫她補習。

    金琪琪依然歡喜。

    她那幾日正好在網上學了些烹飪的課程，想起張也航愛吃小餅干，便做了曲奇餅帶去他家。

    是下午的時候，冬天的太陽升得晚落得早，陽光也被凍得偃旗息鼓，透過窗戶灑進來的光都霧蒙蒙的。

    他和她在他的書房里。

    他坐她右手邊，打開裝餅干的盒子，聞了聞香味后，嘴角微微揚起，“還算有良心，知道要給老師帶點工資?！?/br>
    金琪琪笑了笑。

    張也航從抽屜里抽出一張考卷，放在她面前，聲音都變得冷冰：“先做第一題，做完我講?！?/br>
    金琪琪點頭說好。

    張也航拿起一塊曲奇餅站了起來，吃著吃著，又去拿第二塊……

    不知他吃了幾塊，金琪琪終于做完第一題。

    她扭頭找他，發現他站在窗邊，不知在看窗外的什么，或者只是發呆而已。

    眼神空洞，腰背微躬，懶懶散散。

    不知漂了幾次的頭發看起來毛躁又脆弱，被不怎么熱烈的陽光照著，精致的側臉似乎也在發光。

    察覺到她看過來的眼神，他回過神，低頭垂眸看向她。

    金琪琪突然覺得她的視線模糊——

    張也航在她的眼中背著光，五官都隱在昏暗中，可那種朦朧依舊讓她心跳加速。

    她定定地看著他，腦袋發熱，鬼使神差地說：“張也航，我喜歡你?！?/br>
    她從不叫他“哥哥”之類的稱謂，覺得害羞。

    她卻也從不畏懼向他告白，一點都不覺得害羞。

    張也航一愣，像是被嚇到，但似乎也習慣她的告白了。

    他思忖片刻后，盯著她看，神情不像剛才那般放蕩輕松，眼神都變得嚴肅，“如果你是要來說這些的話，這六個小時也是浪費?！?/br>
    金琪琪一愣。

    他的話像是當頭一棒，將她頃刻喚醒。

    她輕聲道歉：“對不起?！?/br>
    兩人對視著沉默了一會兒，氣氛降到冰點。

    張也航先開口：“做完了？”

    金琪琪點頭。

    他這才走到她身邊，看她的答案。

    ……

    她不記得那天她做錯了幾題，也不記得張也航教了她什么知識，只記住了他站在窗前發呆的那一幕。

    雕塑一般完美，精致得連陽光都要眷顧。

    那天的告白也以失敗告終。

    她記得她向他告白過許多次，每次他都會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嚴肅地拒絕她。

    那天他不例外地拒絕了她，但她也不例外地會準備下一次的告白。

    那次告白不是她的第一次告白，自然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都說主動向男孩兒告白的女孩一定是外向開朗的，可金琪琪是個意外。

    她不算外向，甚至有些靦腆。

    她也思考過自己為什么會這般勇敢地向他一次次告白，得到的答案是——

    太喜歡了。

    無法掩蓋的喜歡。

    她本能一樣地對他心動，也掩飾不住滿腔的愛意，于是破罐子破摔地向他告白。

    第一次告白被他拒絕后，她慌張不已，擔心他不肯再見她，故意疏遠她，可他性格古怪，拒絕后也如往常一般對她。

    于是她也不記得失敗的經歷了，告白第叁次，第四次……

    每一次被他狠狠觸動的時候，她就會向他說喜歡。

    他也悉數拒絕。

    曾經金琪琪以為他總有一天會被自己磨得答應下來，卻沒想到是她先在這條長又崎嶇的路上停下來。

    ——

    是插敘，但我要加快澀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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