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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對上他的笑臉,幾乎有些受寵若驚般地應了聲好。 待化妝師收拾好東西離開,季舒遠驀地開口:“你對別人倒是挺溫和?!?/br> “季老師怎么酸溜溜的?!敝贇J仰頭看他,笑瞇瞇道,“我明明對您最溫和?!?/br> 季舒遠沒來得及還嘴,一個攝像大哥抱著機器跳上床,轉到仲欽正面,將攝像頭懟在仲欽胸前。 仲欽神情自若地整理好衣服,半點也不見局促,季舒遠卻極輕微地蹙了下眉。 攝像大哥調試好機器后見他還沒走,不解道:“季老師還有什么事嗎?” 這段戲前半部分是仲欽一個人的表演,季舒遠本來應該退到鏡頭以外。 聞言,他淡定地看向攝像師,問道:“一會兒我站在這兒怎么樣?” 攝像大哥看了眼機器,搖頭道:“這不行,太近了,得再退至少兩米吧?!?/br> 說完攝影師十分疑惑地撓了撓后腦勺,心想季影帝平時走位挺好的,這會兒怎么還像個新人一樣問這種問題? 不多時,準備工作就緒,場記過來打板,梁成微微坐直了腰,表情嚴肅地盯著監視器。 這場戲里雖然季舒遠只是旁觀,但對于仲欽而言卻算是一場比較完整的床戲。 反正根據劇本描述來看,他在這里露得比后面幾場正式床戲還要多,甚至為了到時候拍后背的時候線條流暢好看,他只用了幾層口罩遮擋隱私,以防腰臀有不自然的凸痕。 對戲的時候還能用毯子裹著遮一下,即將開拍他便將毯子摘下交給了毛啟瑞。 至于戲里要用的工具倒是沒多少,一個是那古董水煙袋,另一個是一只毛筆。 毛筆筆桿用碧綠色的翡翠制成,筆尾雕成水滴狀,筆桿中間則是竹子模樣,每段竹節約莫兩根指節長度,整體凹凸有致,凹處猶如美人細腰,凸處線條勻滑。 鏡頭里畫面伊始,施淮安慵懶地側躺在床榻之上,半闔著眸,朝旁邊擺了擺手。 一個小太監立即碎步跑來,仔細點燃煙草,隨后雙手捧著煙管遞過去。 施淮安偏了下頭,夠不到煙嘴,便漫不經心地抬了下眼簾,目光輕霧似的飄過去,嚇得小太監一個哆嗦,連忙更低地躬身,小心翼翼將煙嘴送到他唇邊。 施淮安張嘴咬住,閉上眼睛沉醉地深吸一口氣。 守在角落里的毛啟瑞看見這幅場景,突然想起自己給仲欽點煙那次…… 原來他還真是自作多情,人家當時不過是沉浸在戲中罷了。 毛啟瑞忽而想起仲欽平日里就是這么一副懶洋洋的做派——所以那到底是真實的他,還是沉浸在戲中的他呢? ……不管怎樣,演員真可怕。 那邊表演還在繼續。 施淮安一口煙吸得太急,扔掉煙管猛烈地咳嗽起來。 他眼中浸出淚,眼尾迅速蔓紅,整個人難受得蜷縮成一團。 這陣咳嗽過去,他似乎也沒心情繼續吸煙,抬手搭在額頭上,眼睛出神地盯著帳頂。 也不知怎的,沒過多久,施淮安臉色愈發紅潤,呼吸也愈發急促,好像每一次吐息時都會帶出蒸騰的水汽。 他也是近來才發現,自己在這種事情上仿佛是有些癮的。 第一次吸食水煙還是在皇帝的龍床上。 那一年西洋人將這東西獻給皇帝,皇帝很快著了迷,最喜歡一邊享受床笫之歡一邊漫游云霧之上。 但后宮里不是所有嬪妃都能受得了這個,施淮安起初也覺得不習慣。 到底只是個卑賤的奴隸,再不習慣,為了討主子歡心也得捏著鼻子學。 后來他的癮比皇帝還大。 因為皇帝還能享受駕馭他人的歡樂,他卻只能靠煙草迷惑自己,讓自己沉浸在虛幻的美妙中。 久而久之,他便以為自己也享受被人駕馭。 現在單純吸煙已經不能令他快樂了。 總是缺點什么。 皇帝年老,喘口氣吊命都難,更沒有精力耗費在別人身上。 施淮安已經被空虛折磨許久。 他毫不自知地朝后方探手,喉間溢出悶哼。 但下一瞬他便惱怒不堪,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好像這樣便可以不再出聲。 許久,施淮安松開手,雪白的脖頸上多了幾點深紫色的指印。 他難耐地輾轉翻身,屈膝蜷起,又顫抖地,摸到了枕邊那支翡翠貂毫。 蔥白的手指被碧綠映襯得愈發瑩潤,由于過于用力,指尖迅速泛起紅,像次第開放在莖干上的幾朵花。 施淮安坐起身,一手握著筆,另一手卻泄憤似的將瓷枕揮落,噼里啪啦碎了滿地。 小太監聽見動靜,戰戰兢兢跪在門外謝罪。 施淮安頭也沒回,嗓音啞得厲害:“滾!誰也不許進來!” 小太監連忙關上門,和守在外面的同伴對視一眼,俱埋著頭遠離了這間屋子。 施淮安深吸一口氣,跪坐起來,傾身向前,一手緊緊揪住錦被。 翡翠筆桿冷硬尖銳,涼得人不禁顫抖。 施淮安額角浸出細密的汗,眼中全是朦朧水汽。 略一垂眸,水汽便凝出來,將掉不掉地掛在眼睫上。 長得垂地的青絲鋪了滿床,掩住了細瘦的腰,只露出一雙帶著淺粉的肩。 汗珠滾落到下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