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書迷正在閱讀:沉浸式表演[娛樂圈]、風流探花今天也在撩我、首輔大人的小嬌妻[重生]、有人火葬場了,是誰我不說、王爺,王妃又去打劫啦、四年危機[娛樂圈]、沙雕校草男裝女騙他網戀、你是不是輸不起、死對頭竟然對我出手了、誅罪拂塵
云嶠嘆了口氣:“陳伯,你跟我說話,用不著拐彎抹角?!?/br> 陳伯訕訕地笑了笑。 “老奴真沒別的意思,就只覺得滿月姑娘可憐見兒的……” 話沒說完,就見云嶠站起來,推開了面前的椅子。 “我知道了?!?/br> 見他轉身要走,陳伯忙將桌上的糕餅包了一包追出去:“公子!” 他將包好的糕餅塞給云嶠:“你若去隔壁吊唁,將這糕點帶給滿月姑娘吧,我看她一直顧這個顧那個,只沒精力顧著自己,還有一整個長夜要守呢,好歹墊著些?!?/br> 隔壁院子里掛了幾個紙燈籠,幾個胡子花白的老道念了一天的經文,正坐外面歇涼打瞌睡,堂屋布置成靈堂,里面只點了一盞引魂燈和幾根白燭,影影綽綽的,反倒比外面更昏暗。 聽見院門吱呀一聲,一名老道睜著昏花老眼抬起頭來,就見一道修長如玉的身影正從面前走過,衣袂在風中輕輕翻動,如云卷霧舒一般徑直過去了,他揉了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仍在夢中,呆了半晌,才下意識地舉起手中罄一敲,“鐺”地一聲,唬得另外幾個也忙坐直了身子。 滿月正跪坐在靈前燒紙,聽到外面突地傳來一聲磬響,知道是又有人前來吊唁,忙要站起來,只是跪得腿麻,一個趔趄,手中紙錢全撒進面前的火盆中。 她低呼一聲,便見盆中火苗徒地一竄,整個屋子霎時亮堂起來。 滿月定了定神,轉過身去。 就見那人站在身后,映著墻上飄忽的光影,一張臉姿容瑰麗,如畫中人一般。 “……阿嶠哥哥?!彼龁≈曇舻?。 云嶠走進來,先拈了三根香在靈堂前拜了三拜,滿月在旁邊還了禮,才抬起了頭。 云嶠也正在看她。 短短一夜之間,這小姑娘果然憔悴許多,大概是哭過又被煙熏過,一雙眼睛紅腫得像個桃兒,連下巴都尖了,她原是圓臉梨渦的乖甜長相,如今穿了素色孝服,那種稚氣感便少了許多,反顯出幾分少女的清愁來。 他拿出袖中的油紙包遞給她。 滿月有些驚訝,怯怯地接了油紙包,又不好意思打開,只拿著在鼻端輕輕一嗅。 “怎么了,如今聞風就能飽?”云嶠道:“陳伯怕你沒工夫吃飯,特意托我帶給你的?!?/br> 原來是陳伯,滿月松了口氣,又有些感動,低著頭將油紙包打開了,拿了塊糕點出來慢慢啃。 “什么味道?”云嶠問。 “是桂花糖蒸栗子糕,”滿月小聲答了,想將油紙包收起來:“初七愛吃這個,我留著明天給她吃吧……” “給你的,便是你的,”云嶠嘆氣:“初七愛吃,明日我再買來給她,你想吃就吃,別光顧著別人?!?/br> “那怎么好?”滿月有些羞愧:“我,我已經欠了你們家太多了……” 云嶠看過去,只覺得面前少女一下子沉寂下來,仿佛一夜之間便失去了從前的神采飛揚,他微垂了眸,突然道:“我記得,他對你并不好?!?/br> 滿月怔了怔,才明白他說的是自己的爹。 “他確實不是個好父親,”她低了頭:“喜歡喝酒,喜歡罵人,從不往家里拿錢,反倒天天偷我辛苦賺回的銅板……但是,他是我爹?!?/br> “光一個‘爹’字,便值得你這樣付出?”云嶠只覺得好笑:“這世上,想做個爹容易得很,但可不是每個做爹的人,都配別人叫他一聲‘爹’?!?/br> 他自己父親貴為大齊國公,在觸及利益時,不一樣毫不猶豫舍棄了他,像舍棄一團污糟的爛泥。 若陳伯此刻在這里,估計又要捶胸頓足。 他勸著自家公子來安慰滿月,卻不知道他會是這種“安慰”法。 當著人家父親靈前,對女兒說你爹不是什么好爹,不值得你這樣傷心? 也太過離經叛道。 云嶠自然知道,這樣的言論不會為世俗所容,但他也并不在乎,那些所謂的“孝賢”男女,他從前見過太多,為一個所謂的名聲蹉跎半生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他已經有些意興闌珊,只等著面前的少女驚訝反駁,或是發怒趕人。 出乎意料地,滿月卻并沒什么反應,只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之前,也是這么跟他說的?!?/br> 云嶠挑了眉——她對她爹說過一樣的話?倒是跟自己印象中的乖巧小姑娘不太符合。 “哦?” 滿月猶豫著,欲言又止幾次,才在他鼓勵的目光中開了口。 “我爹他,是被我害死的……” 這句話一出口,她便死死咬住了唇,似乎想竭力忍住眼淚,喉嚨里卻仍舊傳出一聲嗚咽來。 “我,我跟他說,他不配做爹,別人家的爹都知道養家養女兒,他只知道敗家拖累我們,我還說陳伯都知道去碼頭扛包賺錢,他年紀更輕,卻只知道在家閑躺……” “……他受不得刺激,真去了碼頭找活干……他都那么多年沒干過活了,能做好什么呢?”滿月抽泣著,淚珠子一串串往下掉:“臨走前還拿了我們家所有的錢,說要給我做簪子,因為我下月及笄……他怕我罵他,什么都不跟我說,自己便悄悄去了……” 她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是!他從前是不好,可是他已經想要做個好爹了,為什么老天不能多給他一些時間?不能多給我們父女一些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