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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離開畫廊,在回去之后想了很久,始終覺得不甘心。 他不能容忍那個陷在他掌心如小丑一般的玩具就此逃走。 所以他找到了這里。 戚聞驍望著眼前這個先他一步擁有了玩具的敵人,直截了當道:“你玩夠了吧?把他讓給我?!?/br> 敵人冷冷地看著他,他絲毫不懼,甚至猶有笑意,成竹在胸。 陸執不過是個毫無背景的律師而已。 只要他許諾出足夠的利益,就一定能換來那個最有趣的玩具。 * 作者有話要說: “像賣花女遇見了教授”:來自電影《窈窕淑女》中的情節。 第二十一章 房間 這天下午,段殊獨自在畫室里練習,他和黎嘉年約好,隔天來家里一次。 前方擺著簡單的石膏像,浸沒在光影里,他握住鉛筆,在素描紙上慢吞吞地描摹的時候,隱約聽見樓下的廚房傳來忙碌的聲音婻瘋。 不同尋常的動靜。 這個沉迷于同一部電視劇的女傭,總會在電視機前坐到下午四點,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準備主人的晚餐。 現在還不到三點。 她并不會主動改變規律的時間表。 段殊下意識望向了畫室的窗口,映出對面那棟一片寂靜的別墅,今天他并沒有拉上那層若隱若現的白紗簾。 他和黎嘉年在畫室共處一下午后,陸執顯然受到了不輕的刺激,不知道接下來會做出什么事。 段殊想了想,推開房門,走下樓梯。 廚房的大理石臺面上堆滿了各種食材,像要辦一場盛大的晚宴。 芳姨聽見樓梯上的響動,連忙回過頭:“段先生,有什么事嗎?” 她對他的稱呼已經從“你”,上升到了跟陸執并列的先生。 昨天段殊聽見了這個忠心耿耿的監視者走到門口的腳步聲,也知道她拍了照。 然而即使看到了那樣的畫面,陸執怒氣沖沖地回來,段殊卻若無其事,到最后也沒發生什么,這又一次超出了女傭的理解范圍,于是只好茫然地提升段殊在心中的地位。 段殊倚在門邊,靜靜地俯視著她:“在做晚餐?” “啊,對?!北人芏嗟姆家叹o張地扯了扯圍裙,“陸先生晚上要回來吃飯,吩咐我好好準備?!?/br> 果然是陸執。 段殊的視線在這些名貴食材上逡巡了一圈,真心實意地評價道:“你會做很多菜?!?/br> 受到贊揚的芳姨放松了一點,自賣自夸道:“我學了好多年呢!只要是報得上名字的菜,都能做,段先生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段殊看著她驕傲的表情,忽然想到了什么:“會做甜品嗎?” 他常常想起前天上午去咖啡館之前,吃到的那份苦澀又甜蜜的提拉米蘇,可惜齊宴提供的早餐真的做到了每日不重樣。 芳姨一愣:“甜品?是您早上吃的那種嗎?” 見段殊點點頭,她霎時顯得有些赧然:“段先生,對不起,我唯獨不會做這些……要是您想吃的話,我現在就打電話叫他們送些過來?!?/br> 段殊對她的答案并不意外,臉上反而浮現出一絲笑意:“沒關系,只是隨便問問?!?/br> 什么菜都會做的萬能女傭,唯獨不會做甜品。 因為已經有一位真的會做甜品的咖啡店老板了。 他不再打擾芳姨,回身上樓,重新坐回了畫板前。 或許是因為過去為了拍戲,段殊要快速學習很多新東西,日積月累下來,倒是培養出很強的學習能力。又或許這是體驗者在虛擬世界里的特殊待遇,學東西會更輕松容易。 現在面前的素描紙上,他畫的石膏像已經有模有樣,進步堪稱神速。 但段殊其實并沒有太大興趣,想學畫畫不過是他用來為“段殊”出氣,順便刺激陸執的托詞。 因為他不像黎嘉年,真的將畫筆當成了傳遞情緒的中介,有許多心緒和感受要借此傳達。 即使他擁有很好的美術功底,也不知道該畫什么。 不過現在,段殊突然有了一樣迫切地想要記錄下來的東西。 那碟記憶里的提拉米蘇。 精致的包裝盒,柔軟的絲帶,方形的小塊蛋糕,嬌艷欲滴的花束……一點點在畫紙上成型。 窗口映出的天色也漸漸轉暗。 門縫里飄入食物的香氣,汽車馬達聲越來越近,隨后駛進他看不見的車庫。 陸執回來了。 段殊望著這幅尚未完工的記憶里的畫面,眸光專注,直到芳姨小心翼翼地敲響了房門,提醒他下樓用餐。 段殊不舍地放下筆,難得有些煩躁。 但當他看到坐在長桌另一端的陸執時,那絲煩躁立刻化作了驚愕。 今晚芳姨準備了西餐,擺盤相當精美,銀色餐具,燭光與鮮花,姿態優雅的男人,一切看起來都很好,是個標準的浪漫夜晚。 除了陸執的臉。 他的嘴角帶著淡淡的青紫,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破壞了這張完美的面孔。 芳姨也看見了這不同尋常的一幕,她什么也不敢說,默默低著頭鉆進廚房,假裝自己不存在。 陸執察覺到對面那道不加掩飾的打量目光,似乎習慣性地要露出不耐的表情,又按捺下來,盡量展現出某種溫和:“在畫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