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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顧淮拿了個融金碗,融了點金銀,嘗試往一塊石林玉雕上扎金銀色的飛鳥,抬頭時看見林思渡在冰箱前徘徊了好久,離開的時候,手上捧了一只圓滾滾的椰子。 “顧淮……哥,我明天……要回趟家?!绷炙级勺哌^來。 金銀和玉的搭配,通常伴隨著古典美感,但顧淮手里的金銀色飛鳥,是一種風格迥異的現代美,糖白色玉石上有一塊天然的瑕疵礦點,林思渡看著難受,想用銀料去遮,他剛靠近點,顧淮就把融金的那套工具給放到了一邊。 林思渡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有點失落地放下來。 “你別來?!鳖櫥凑f,“溫度還在呢,我怕燙著你?!?/br> 林思渡的手背上,還留著上次被燙傷的紅痕,每天都在上藥,可冬天的傷口好得慢,顧淮著急得很。 “哦?!绷炙级纱鬼?。 “改吃椰子了?”顧淮從他手里順走了椰子,放在手里顛了顛。 “你家……沒有開椰器?”林思渡剛才找了半天,本來怕麻煩不打算吃了,但他又覺得,可以問問。 “開椰器是什么?聽起來是開椰子的?”顧淮單手抓著牛奶椰子,晃了晃,毫無征兆地往桌角上一磕,把椰子磕崩了一塊,徒手掀掉了椰子的天靈蓋,“給?!?/br> 林思渡:“……” 他捧著椰子,抿了口微甜帶著奶味的椰汁,神情有點麻木,覺得自己的母語大概是無語。 “看我干什么?”顧淮問。 林思渡:“……沒事?!?/br> “你要回家?你來得及?”顧淮叮叮當當地收起了玩鑲嵌的那套設備,“周一不用趕回來上班?” “年底了,這個時間買進買出的人少?!绷炙级烧f,“機構淡季,沒有預約的話,可以不用去機構?!?/br> 林思渡把預約都整整齊齊地排到了后半個星期,不會影響工作。 “回吧?!鳖櫥吹穆曇袈牪怀鱿才?。 但林思渡還是隱約覺得顧淮有點不高興。 剛談戀愛沒幾天,自己就要回家,會不會不太好,他也不知道,畢竟沒有參考。 “可以……幫個忙嗎?”他問。 “那么客氣干什么?”顧淮不屑地嗤笑了聲,“我多喜歡你,我還能不答應你嗎?” “幫我照顧dra……黑崽?!?/br> “……”臉疼。 顧淮跟林思渡肩膀上的小朋友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很嫌棄地轉開了頭。 “可以嗎?”林思渡問,“它很喜歡你?!?/br> 顧淮懷疑林思渡在驢他,畢竟這齜牙咧嘴的黑乎乎玩意兒,就沒正眼看過他。 但他還是答應了:“給我吧,我給你養?!?/br> 林思渡伸手,把dragon放到了顧淮的肩膀上。 “它很酷,像小黑龍?!绷炙级烧f,“跟你……很搭?!?/br> 顧淮沒覺得這黑咕隆咚的克蘇魯玩意兒哪里跟他搭上了親戚,但這東西對林思渡顯然很重要,林思渡愿意交給他,他很高興,又有點頭皮發麻。 隔天上午,林思渡乘了早班高鐵,往S市附近的縣城方向去。顧淮接了朋友谷忱的視頻電話,說是讓他看新馬。 “你頭頂那一灘是什么玩意兒?”隔著屏幕,谷忱那小子的聲音傳過來。 “我老婆養的小龍?!鳖櫥唇┲弊诱f。 “什么玩意兒?”谷忱那邊的信號不咋地,于是大聲問,“小什么?” “它很酷,它很喜歡我?!鳖櫥凑f。 谷忱興致勃勃地給介紹了馬場新來的馬駒,這才掛斷了視頻通話。 “打個商量,兒子?!鳖櫥捶畔率謾C,自言自語,“你媽回娘家了,你能稍微、尊重點我嗎,往我肩膀上爬就算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br> dragon甩了甩尾巴,并不能聽懂人話。 如顧淮所說,林思渡不常出門,不懂很多出門的小技巧,他買的票,并不直達,中間停了四五站,鄰座的人來了又走,他昏昏欲睡,眼皮漸漸地沉了,倚在窗邊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報站的聲音把他從淺眠中驚醒。 課業和工作都忙,他差不多一年沒回來了。 這里不是他小時候住的地方,這是當年他爸爸躲債消失后,他被留在A市寄宿讀書,林辰舉家搬過來的城市。他們家原先在A市的房子早就賣掉了,現在住著的,是林思渡外婆的房產。 灰撲撲的小縣城,沒有地鐵和電車,他在車站等了20分鐘,才有一輛公交車慢悠悠地爬了過來,他投幣上車,幾個后排穿著校服的女學生就盯著他,小聲地討論著,林思渡望向窗邊,把自己的黑色口罩拉了起來。 外婆家是一棟小平房,帶個10平米左右的院子,院子里種了兩棵桂花樹,這個季節,已經聞不到桂花的香味了。 進門前要換好鞋,從外邊穿回來的外套,要脫掉放在門口的衣架上,進家里的第一件事是洗手,林思渡像是個機器人在履行自己骨子里固定的程序。 mama和外婆都不在,他先回了自己的房間,進門的一瞬間,愣了好一會兒,覺得房間小得有些逼仄,柜子和床也都不夠大氣。 由奢入儉難。 桌子上整齊地放著他初高中時的用過的課本,沒用完的文具也端正地收拾著,玻璃桌板下壓著兩張成績單,一切都像是好學生的標配。 他翻開厚厚的新華字典,在中間一頁,找到了幾張圖書上剪下來的,爬行類動物的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