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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雪,下得太直白了。 掛了周如宴的電話,時間還不到上午八點。何引瞇了瞇眼,看著窗外樓下的高架橋出神。 大雪被風裹著飄著,道路兩旁的樹上,枝頭都被積雪裝飾得有些毛茸茸的感覺。他很難想象,周如宴能在這種天氣、這個時間里起床。 畢竟他剛和周如宴簽約的那個月,每天早上七點的晨跑,都是在周如宴的小聲抱怨和哀嚎中度過的。 時間過得太快,現在,何引已經對他太熟悉了。 酒店里裝的是中央空調,昨晚開了一宿,現在嗓子有些發干。何引定定神,翻了翻助理買來的衣物。果然,一包厚衣物里,貼心地放了一盒潤喉糖。 想都不用想,這盒潤喉糖是吳銳囑托人放的。 早年,他和吳銳還沒出來單干的時候,吃潤喉糖是吳銳一直以來的習慣。而現在時過境遷,這么多年了,許多東西都在變化,人潛意識里的習慣卻還沒改變。 習慣,真的是一種很固執的東西。 第一次去周如宴的爺爺奶奶家,是意外情況下的臨時拜訪。而這次去做客,既然答應了周如宴要“演”一把,就自然要把戲做足。 下午兩點,周如宴開門看見門外的何引時,吃了一驚。 “這都什么玩意兒?”周如宴震驚地看著何引的大包小包,“你……” “給爺爺奶奶帶的禮物?!焙我α诵?,“上次空著手,這次空手多不好啊?!?/br> 周如宴看了何引半天,不知道說什么好。憋了好一會兒才有點無奈,翻了個白眼把禮物接過來。 “還真把自己當孫媳婦了?!敝苋缪缬悬c好笑,邊把禮物放好邊說。 “萬一是你孫女婿呢?!焙我α诵?。 “滾你大爺的?!敝苋缪缫矘妨?,懶得跟他計較。 不得不說,爺爺奶奶確實挺把何引當那么回事兒,為了等何引來吃這頓飯,倆老人從早就開始忙活。連帶著周儒弈一起,也不得不幫著包餃子。 何引洗了手,被周如宴推著進了廚房,這才看見廚房里有張巨大的桌子。爺爺奶奶、周儒弈、關昱、還有家里做飯的阿姨,都笑呵呵地圍著桌子坐著,邊聊天邊捏著餃子。 這么多人包……吃得完嗎?何引有點愣了。 “小何來了,快坐,”奶奶第一個看到了何引,笑著指了指一把椅子,“吃午飯了嗎?” “吃了?!焙我呅χ?,邊挽起袖子,“我能幫點什么?” 爺爺抬眼看了何引一眼:“你們演戲的什么事都有助理,自己也不會這個吧?大小伙子不用來幫忙,陪周如宴待著去就行?!?/br> “哎,你這話就不對了,”奶奶瞪了爺爺一眼,“人家拍戲的,得體驗生活,邊拍邊學。再說了,哪有助理幫忙包餃子?!?/br> 何引笑呵呵地看著倆人,沒說話,低頭從面板上拿過一張餃子皮。 其實,不用說也知道。盡管爺爺奶奶待他都客客氣氣,但周如宴家畢竟是古典音樂圈出身。周如宴的父母對娛樂圈的偏見實打實地存在,而爺爺奶奶,盡管再放心再開明,也很難完全不存芥蒂。 演員和音樂家,往小了說只是表演形式的差別,到底還是在同一個圈子;但往大了說,根本還是隔行如隔山,偏見和誤解也難免存在。 何引不在意這個,他邊聽著周爺爺周奶奶的斗嘴聊天,邊從旁邊的盆里舀了勺餡,開始包餃子。 一張圓桌,關昱和周儒弈坐在爺爺奶奶的一邊,何引和周如宴坐在爺爺奶奶的另一邊。邊聊天邊包餃子,倒真有點一家子的感覺。 “我以前還不知道關昱會包餃子,”何引看著關昱,有些驚奇,“今天真是頭一回?!?/br> “哪能讓你看到?還有的是秘笈,我都藏著呢?!标P昱挑挑眉,笑著說。 一旁的周儒弈低頭搟皮,聽見兩人聊天,笑了笑看向關昱,眼神里滿是溫柔。 周如宴看這里兩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他的印象里,哥哥從小就受父母的耳濡目染,是最不喜歡娛樂圈的人。而萬萬沒想到,哥哥竟然會和個記者在一起。 更何況,這個記者不是別的,還是關昱這種在娛樂圈里摸爬滾打多年的、外向而干練的女記者。 命運真是神奇的東西,他一直以為,哥哥喜歡的會是那種溫婉動人乖得要命的類型,卻沒想到他會帶了這么個女朋友回來。 “咱們家包餃子,一直都包得多?!蹦棠踢叞?,邊嘆了口氣,“這邊兒有個學校,是他爺爺給有困難的孩子修的。好多孩子過年沒餃子吃,一會兒煮完,得過去送點兒?!?/br> 何引愣了愣:“我幫忙一起去吧?!?/br> “不用,”周儒弈看看他,“有專門的人送去食堂,你去了更亂?!?/br> 何引看了他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出面確實不大合適,一旦被拍到或曝光,肯定又會有媒體說作秀。 “其實啊,”奶奶包著手上的餃子,笑著,“今年他們爸媽說來不了,我還以為家里人會少。結果儒弈和如宴都帶人回來了,反而比那兩個更熱鬧。倆孩子長這么大,都知道帶人來看爺爺奶奶了,我也放心了?!?/br> 周如宴沒抬頭,給餃子捏著褶,沒說話。 奶奶頓了頓,又說:“儒弈還行,我最擔心的是小宴。何引,周如宴這孩子從小就實在,以前太年輕,不懂事,鬧出了一堆事兒來,也惹了一身麻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