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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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自己給過她的承諾,楚承稷倒也沒追問,他伸手拿過秦箏手中的鋸子,道:“我來吧?!?/br> 只見他一手握著木頭,一手握著鋸子,沒鋸兩下那木頭就斷成了兩截。 秦箏把另一根用炭筆畫好線的木頭遞過去時,他隨口問了句?。骸盀楹瓮蝗灰鐾??” 都到這步田地了,也沒什么好瞞他的,反正后邊制瓦的時候他也會知道。 秦箏道:“不是一般的桶,是瓦桶,制瓦胚用的,我想等天晴了給寨子里燒一批青瓦?!?/br> 一聽她說燒青瓦,楚承稷自然也聯想到了昨夜的漏雨,這個下午的暴雨不亞于昨夜,可他往屋內掃了一眼,沒發現任何接水的器皿,屋中也沒漏水。 楚承稷似有所感:“屋頂你修補過了?” 秦箏點點頭:“漏雨屋里容易打滑?!?/br> 她刻意沒再隱瞞這些,其實也是想看看楚承稷的反應。 但楚承稷除了一開始有幾分訝然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他一邊幫她鋸木頭一邊道:“這房子建了有些年頭了,瓦上應當都生了青苔。以后這樣的事,等我回來了我去做就是?!?/br> “等你回來屋里水都漏了一盆了?!?/br> 這揶揄的話一說出口,秦箏才意識到自己嘴快了,她抿了一下唇沒再說話。 楚承稷嗓音很是平和:“是我之過,今日事多繁雜,一直沒抽出空閑來?!?/br> 每次他用這樣溫和又沉穩的語氣同自己說話,秦箏都有種他在縱著自己的錯覺。 她低下頭去撥弄被他鋸斷的木頭,不太自在道:“我跟你說笑的?!?/br> “我知道,但這些事,的確該我來做?!背叙復曜詈笠桓绢^,抬眸問她:“刨成大小一致的木板嗎?” 秦箏點點頭,移開視線去看院子的大雨。 這個男人有毒! 她承認她又被他那句“但這些事,的確該我來做”撩到了。 院外的雨聲不絕于耳,屋頂上因為蓋了幾片芭蕉葉,雨水砸在上邊發出“撲撲”的聲響,倒也有了幾分雨打芭蕉的意思。 秦箏就坐在矮凳上,看楚承稷用刨子把木頭一塊塊刨成大小均勻的木板,又用銼刀打磨拋光。 他手法嫻熟得就像個木匠,只有在一些細節的地方才問秦箏一兩句,更多的時候兩人之間都是靜默的,瞧著倒也挺和諧。 “木條裝在哪個位置?”木板已經打磨拋光好了,楚承稷問。 秦箏用炭筆在幾塊木板邊緣做了記號拿給他:“裝在這些地方?!?/br> 楚承稷瞧了一眼后點頭,開始把木板鑲成桶狀,這次他問了一句跟制瓦桶不相關的話:“你午間沒去大廚房用飯?” 秦箏不解道:“去了啊,剛開席阿昭就帶我過去了?!?/br> 因為場地桌椅的限制,席面一共辦了兩輪,秦箏是第一輪被林昭帶過去的,那時楚承稷他們應該還沒議完事,秦箏沒在席間看到他。 因為出眾的容貌,她在席間一度成為焦點,秦箏匆匆用完飯就回來了,所以第二輪開席楚承稷他們過去的時候,也沒瞧見秦箏。 楚承稷聽到她的回答輕輕“嗯”了一聲,又道:“明日我會下山一趟,你有什么要買的嗎?” 秦箏搖了搖頭:“沒有?!?/br>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你下山去做什么?” “朝廷要攻打郢州,運往閔州大營的一批兵器在江上叫水匪劫了,寨子里的線人查到了水匪藏兵器的地方,正好寨子里缺兵器,我帶人去劫回來?!?/br> 他同她說起這些時嗓音很平靜,半點沒有那些是山寨機密的意思,仿佛只是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秦箏眉心一蹙:“會不會很危險?” 楚承稷抬眸看她一眼,秦箏被他那個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去整理木塊,憋出一句:“凡事多加小心?!?/br> “我有分寸?!?/br> 嗓音還是淡淡的,但似乎又跟平日里不一樣,像是心情不錯。 秦箏沒再出聲,把木板攏做一堆后,就單手托著下巴看他鑲瓦桶。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手好看,執筆拿卷的時候優雅斯文,現在拿著錘子鑷子搗鼓木頭,似乎也沒多少違和感。 旁邊籠子里的兔子撲騰了兩下,秦箏轉頭從菜籃子里拿了幾片菜葉子丟給它們。 刮起了風,大雨往檐下飄了幾寸進來,水汽沁涼。 楚承稷本就冷白的膚色在陰雨天似乎更白幾分,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有些凌亂,他神情專注地制著手中瓦桶,剛用過的銼刀放下一會兒又拿過來他嫌麻煩,便用牙齒叼住了木柄,當真是一點不講究。 秦箏回過頭瞧見這一幕出了會兒神。 她也不知道他們現在的關系算什么。 毫無芥蒂的信任肯定還算不上的,但比起之前,她們現在的關系明顯又令人安心了許多。 至少,她不用再擔心自己一旦露出什么馬腳,他就翻臉不認人。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久了,楚承稷自然也察覺到了,裝好瓦桶的最后一塊木板,他抬眸問她:“一直看著我做甚?” 驟然回神的秦箏老臉發燙,不過也不肯在這種時候認輸。 想起他先前對自己做過的事,她故作平靜地伸出手,把他不小心弄到頭發上的木屑取了下來:“你頭上有東西?!?/br> 她攤開手給他看躺在自己指尖的木屑。 這本該是一個反撩回去的場景,但秦箏忘記了自己那只手剛才拿過炭筆,現在幾根手指頭黑得跟挖煤了一樣,被白嫩嫩的掌心一襯托,色覺效果那叫一個驚悚。 木屑是躺在她掌心了,但她方才拿木屑時,把手上的炭黑也蹭到他頭發上了! 如果可以,秦箏只希望自己從未自作聰明過,她現在簡直是刨個地縫進去藏起來都緩解不了自己的尷尬。 楚承稷倒是很給面子的說了句:“多謝?!?/br> 他把制好的瓦桶遞給她:“你看看可有哪里不妥?” 只想快點揭過剛才那一幕的秦箏連忙伸手去接,楚承稷卻又略微遲疑了一下:“要不還是先洗個手?” 秦箏:“……” 第32章 亡國第三十二天 瓦桶制作沒問題,有了這樣一個成品,接下來若是再做,找個稍微懂點木工的,也能依樣畫葫蘆做出來。 楚承稷明日一早便要下山,為了養足精神,晚間他比平日里早歇了半個時辰。 睡前他喝養傷的藥,拜他所賜,秦箏也喝了一碗安神的湯藥,大概因為是養身用的,味道倒并沒有多苦。 秦箏睡眠本就不差,喝了這安神的湯藥,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沉了。 她找林昭拿的那床被子昨夜掉地上弄臟了,被面還沒拆下來洗,這晚依然是兩人蓋的一床被子,中間涇渭分明地隔著二十公分的距離。 楚承稷睡意來得慢,身側的人難得睡得老實,他心道老大夫開的藥果然還是起了作用的。 但下一刻,一只腳丫子就踹他小腿上了。 楚承稷:“……” 或許是才喝第一天,藥效還不怎么明顯? 接連暴雨,夜里的確降溫了。 秦箏睡夢中把腳踹過去后,似乎覺得那邊挺暖和,整個人都朝那邊滾了過去。 楚承稷平躺著,還沒來得及側過身睡,就這么被人樹袋熊似的手腳并用地扒拉上了。 竄入鼻尖的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幽冷香氣,他腦中關于明日部署的思索一下子被沖得七零八碎。 這一瞬,他大抵知曉前人為何總用“溫香軟玉”四字來形容女子了。 她全身確實軟的跟沒骨頭似的,讓他推都不知道從何下手去推。 秦箏半邊手腳都搭在他身上,仿佛是抱著個大暖爐,腦袋擱在他肩膀處,呼吸間帶起的微弱氣息噴灑在他頸側,酥酥的,癢癢的,像是有無數小蟲子從他頸側那片肌膚鉆了進去,順著血管游移,在心底拱起一片未知的躁意。 楚承稷渾身僵直得像塊鐵板,黑暗中他靜靜等了一會兒,秦箏抱著他呼吸依然平穩,半點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他遲疑了片刻,輕輕撥回了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打算幫她躺正。 夜晚觸碰她肌膚的觸感更加明顯,滑膩得像是一塊瓊脂,他蹙了一下眉,松開捏著她皓腕的手,再隔著衣袖重新抓住,將她的手撥了回去。 按著她的肩膀將她往后推時,對方似乎感覺到離熱源遠了,直接悶頭一撞又撞回了他懷里。 胸口還沒痊愈的箭傷驟然被這么沒輕沒重地一撞,楚承稷沒抑制住發出一聲悶哼。 秦箏睡覺素來睡得沉,但因為先前他發燒那兩日一直照顧他,夜里他偶爾低吟要個水什么的,秦箏已經養成了習慣,哪怕睡著了對他的聲音也格外敏銳。 一聽到他悶哼,頓時就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怎么了,要喝水嗎?” 聽她問是不是要喝水,楚承稷自然也想起了自己重傷昏迷的那兩日,那段時間他幾乎是全無意識的,但每次焦渴難耐,總有甘霖及時送到唇邊,想來是她時刻都注意著自己的情況。 他在黑暗中看著秦箏困倦卻又因他一聲悶哼突然驚醒的模樣,忽覺自己像是一腳踏進了沼澤地里,越掙扎,有些東西卻在無意識中陷得越深。 既是如此,那就從心罷。 他已經給過她選擇了,不是嗎? 楚承稷望著她的眼神變得幽涼而深邃,嗓音卻很輕:“無事,睡吧?!?/br> 秦箏這會兒已經清醒了幾分,發現床里邊空著一大片,終于也意識到是自己睡相不好擠到他了,忙往里邊挪了挪:“我擠到你了?” 一只大手攥住了她胳膊,讓她沒法再往床里邊挪,“夜里涼,就這樣睡吧?!?/br> 他的意思是,她畏寒,這些睡暖和些。 秦箏不知他所想,只覺這般躺著,幾乎是胳膊挨著胳膊,手肘貼著手肘,稍微動一下,彼此都能感覺到。 這個距離有點太近了,但對于夫妻來說,似乎又沒什么。 她拒絕不是,不拒絕也不是,就這么瞪著一雙眼看著帳頂。 倒不是她矯情,而是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幾乎是挨著躺到一塊,平日里楚承稷也從沒靠她這么近過,秦箏總覺得哪哪都不自在。 她望著帳頂干瞪眼時,楚承稷突然出聲:“睡不著?” 秦箏脊背一僵,偷偷轉過頭去看他,卻發現他是閉著眼的,那他怎知自己沒睡著? 秦箏不解,只輕輕“嗯”了一聲。 楚承稷的手掌在黑暗中準確無誤地覆上了她雙眸,原本清冷的音色也在夜色里多了幾分低醇:“閉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