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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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瑾有一瞬間狼狽,隨后想到徐家早已倒臺,徐聘婷再不是那個為所欲為、囂張跋扈的第一貴女,他早已無需忍受她。 羅文瑾頓時毫無愧色,義正言辭地訓斥:不是讓你沒事不要出房門?還不快回去! 徐聘婷低頭,斂下徹骨恨意,柔聲道:對不起夫君,我只是想送茶水過來給夫君。 第41章 我也那么喜歡你。 花仙兒遞給寧長樂一封請帖, 十分受不了這對膩歪情趣的夫妻,翻著白眼道:王爺邀你明日游湖。 半月有余,蕭厲追人的把戲層出不窮。日日不落下的早食外送、親手做的木簪, 半夜在后院放煙火整個京城都知曉蕭王爺在極力挽回愛妻的心意。 有好事者開了賭局,賭兩人何時能和好?;ㄏ蓛和哆M千兩,就賭不超過三日的光景。三日內不和好,她也要趕人了?;ㄏ升S正經的客人沒多,反倒日日看熱鬧的人擠滿廳堂, 忒耽誤生意。 寧長樂接過請帖,拿出請柬時,信中掉出一幅寧長樂的小像。 蕭厲畫得惟妙惟肖, 旁邊提字:一日不見君,如隔三秋月。 花仙兒蛾眉微蹙,rou麻得直跺腳:煩死了!煩死了!長樂,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再不回, 我攆人了??! 手握拳在嘴邊假裝咳嗽,遮掩上翹的嘴角。寧長樂眉眼含笑,不疾不徐地說道:確實有夠煩人, 我明日與蕭厲說清楚, 讓他勿要煩人。 口是心非?;ㄏ蓛盒南? 你不知道多么樂在其中呢。 京城近郊有一片遼闊的湖泊。晚蓮綻放,蓮葉田田, 吸引了不少人觀湖賞花。大大小小的船舫游來往去,弦音邈邈,笑聲回蕩,好不熱鬧。 寧長樂主仆來到湖邊,四周張望, 沒有發現蕭厲。 久安揶揄道:哪有約人還遲到的,真不像話。一會兒見到人,少爺可別像現在眉眼含春的模樣!一定不要給王爺好臉色。 寧長樂瞪久安一眼:你這丫頭越來越話多,早知道不帶你來了。 久安鼓臉,氣呼呼地抱胸。王爺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狐媚本領,把她家主子迷成這般模樣。 一位船家走到兩人面前,詢問道:可是寧公子?王爺吩咐小的,請公子上船。 順著船家手指的方向,寧長樂看見一條精致的小船舫。船不大,錦繡幔布垂簾,遮蔽得嚴嚴實實,看不清船內情景,倒是頗為小巧玲瓏。 不知蕭厲又要搞什么花樣?想起蕭厲最近奇思妙想的驚喜,寧長樂揉揉太陽xue,著實有些吃不消。 他打算同蕭厲好好說清楚,什么我錯了,原諒我啊,寧長樂聽得厭煩。他想聽的又不是這些。 久安正要隨寧長樂過去,被船家攔?。河袔讟俞灳?,勞煩和小人一同取下。 寧長樂點頭,讓久安去取,自己先行上了船。 船內置辦一桌酒席,造型精致,皆是寧長樂慣常愛吃的,只是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蕭厲!驚喜不是驚嚇,不要再整幺蛾子了。寧長樂揚聲斥道。 未見回音,寧長樂也不惱怒,兀自盤腿而坐,拿起筷子,夾了只小籠包,正要放入嘴里,猛然發現從簾幔后走出的人是羅文瑾。 他微微蹙眉,放下筷子,速速起身往外。幔簾一掀,船艙不知何時駛離岸邊,置于茫茫的湖泊,成為一座孤島。 寧長樂用繩子勾起幔簾,露出船舫內景,希望久安能速速發現不對,找到自己。 他重新坐了回來,語帶怒意:羅公子,你故意誆騙我? 羅文瑾沒有阻撓他的小動作,蒼白的臉上一抹病態的紅。過于緊張,喉嚨發出的聲音如生銹的鐵在摩擦,尖銳刺耳:長樂、長樂,我怕你不愿見我! 寧長樂正襟危坐,冷漠道:既知道我不想見你,又何必做出這等事,徒惹我的煩厭。 羅文瑾雙拳重重拍在桌面上,咬牙道:你為何還是不肯諒解我?我們四年情誼難道最終只能換來你的厭惡疏遠?你和蕭厲才認識多久,為何他做錯事,你還能原諒他? 聽聞兩人鬧和離,肯定是蕭厲做錯了事。為何寧長樂還愿意見蕭厲,還要接受蕭厲的示好?而他得到的只有厭惡。 明明是我先認識你?你不可以這么對待我。 愛而不得的憤怒充斥胸膛,羅文瑾瘦脫相的臉變得扭曲可怖,不復初見時的芝蘭玉樹。 寧長樂仍舊一副冷漠的樣子,他這個人就是如此極端。在他的心中,只有自己人和外人兩種區別,沒有所謂的普通朋友。一旦被他劃為外人,任羅文瑾再是可憐、再是祈求,也換不來寧長樂的半分憐憫。 你用了四年,而蕭厲僅用幾個月。難道不夠說明問題嗎?寧長樂眼眸里盡是嘲諷之意,很顯然,你完全不如他。 夠了!羅文瑾憤怒地大叫。 寧長樂聳聳肩,不再言語。 小船駛進蓮花田,荷桿長長,風一吹,蓮花彎腰伸進船內,輕觸寧長樂的肩膀。 寧長樂揪了一片蓮花瓣,放在手心玩捏,絲毫不給對面眼神。 羅文瑾平復心情,面上帶著扭曲的笑意:天晚,我此次邀請你,不求你的原諒,只想與你重溫過去的美好。 這話聽得怎么如此惡心?如今身處湖心,四下無人,他不想真把羅文錦惹毛。 寧長樂沉聲道:回岸再聊。 羅文瑾眼里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陰狠,拿起酒壺,斟滿兩杯酒,將其中一杯推置到寧長樂面前。 我敬你一杯酒。 寧長樂搖頭:我不飲酒。 只飲此杯,就喝這一杯。羅文瑾拿住酒杯,硬往寧長樂手中塞。 這酒怕是喝不得。寧長樂看出蹊蹺,反手使勁用力一推,酒潑了羅文瑾一臉。 羅文瑾舔了舔嘴角的酒水,又拿出另一杯酒,喝了一口,扣住寧長樂雙手,想把酒往他嘴里灌。 長樂,我們共飲一杯酒,就當我們的交杯酒。 寧長樂側臉掙扎,避開酒水,一腳用力狠踹。羅文瑾劇痛之下,手上力道放松,寧長樂立即一個后退,從船上翻了下去。 噗通一聲,水面只留下一圈圈擴散的水暈,不見寧長樂身影。 羅文瑾趴在船邊,驚慌失措,卻因不會鳧水,不敢下水救人。 寧長樂入水之后,憋著一口氣,向岸邊游去。他四歲就會鳧水,不知體力能否堅持游到岸邊。 一雙大手從后面攔腰抱住,寧長樂驚恐地掙扎。身體被勒得更緊,雙腿也被鋼筋鐵骨般的大腿給桎梏,動彈不得。兩人猛地跳出水面,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是我!蕭厲。 寧長樂回頭,看見某人擒笑璀璨的黑眸。 驚恐散去,寧長樂氣不打一處來,揚手就給蕭厲一巴掌,怒吼道:你故意嚇我。 天地良心,我才是嚇得要死,我在救你。臉頰火辣辣得疼,蕭厲委屈得不行。 他在來赴約的路上,突然遇到蕭昀。 蕭昀把他拽上馬車,非要他到皇宮,說乾詳帝有要事商量。在御花園等半響,蕭厲都不曾見到皇上,借口如廁,越過守衛,從宮內偷溜出來,急忙趕來湖邊。 久安見到他,很詫異地說長樂隨他上船,到湖心游覽。 他雇傭船家,尋找半天,就見長樂一躍跳進湖里,嚇得魂飛了一半。 在臨安打了幾個月海戰,蕭厲學會鳧水,本領還不錯。 還好,你沒事。蕭厲長而細密的睫毛沾了水滴,忽閃忽閃,如淚珠掛在上面。 蕭厲緊緊抱住寧長樂,世間喧囂離他們遠去,唯能聽到風吹過蓮葉的沙沙聲。 兩人游到遠離人群的湖對岸,從蘆葦蕩上去。蕭厲猛地把寧長樂撲倒在地,綠葉蘆葦叢遮住兩人的身影,驚起一灘鷗鷺。 身底下是濕潤的蘆葦草,軟軟的,有些扎人。寧長樂的臉頰沾了水,像清晨沾有露水的海棠花,惱羞成怒道:你快起來! 你同我回家,我就起來。蕭厲趁機耍賴,死賴著不起身。 不要臉。 細絨絨的蘆葦花不時掃過寧長樂的臉頰,弄得他有些癢,想要伸手去抓。 蕭厲一手抓住寧長樂的手腕,舉過頭頂,將人圈在身下,湊在寧長樂臉頰上吧唧親一口。蘆葦花蕩過寧長樂的臉頰一次,蕭厲就親一下。 又癢又麻。寧長樂被欺負得狠了,眼尾泛紅,咬唇輕喘,就是不松口。 蕭厲眼神灼灼,啞聲低喚:長樂哥哥,你如何才肯原諒我呢? 寧長樂的雙眸水光點點,像黑夜天空鑲嵌的繁星,閃著溫潤細弱的光澤,幾分無辜,幾分脆弱。 蕭厲心里軟成云,情不自禁地點吻眼瞼,想把星星摘到自己懷里藏起來。 你的傷口還疼嗎?寧長樂軟聲問道。 蕭厲不明所以地嗯?一聲。 寧長樂:我捅得你那下。 蕭厲明白過來,原來寧長樂一直在擔心自己不能釋懷啊。 傷口不疼,但我心里疼著呢。 蕭厲趁機討巧賣乖,哄著身下的人說句好聽的話,你如果說一句喜歡我,我可就一丁點都不會疼了。 寧長樂撇臉去看蘆葦細細長長的葉子,開著毛柔柔的花兒。 我疼的是你心里沒我,決絕地選擇離開。我明明那么喜歡你蕭厲眼神繾綣,未盡的話語滿是蜜一般粘.稠的情意。 寧長樂雙眸彎了彎,微微仰頭,親親蕭厲的嘴角。 我也那么喜歡你。 第42章 夫君,夫君,夫君 兩人渾身濕透, 返回王府換衣裳。 許伯瞧見寧長樂不知多高興,又瞧見兩人衣衫盡濕掉,急忙詢問出什么事了。 蕭厲與寧長樂突然羞澀低頭, 彌漫著尷尬而又曖昧的氛圍。許伯瞧見兩人含羞帶怯的表情,猜出一二,暗下欣喜。 許伯,久安還在湖邊,你讓青牧把她找回來。寧長樂受不住許伯看熱鬧般揶揄的眼神, 撂下一句話,回月華殿換衣。 沒過多久,久安和青牧急匆匆回來, 神色緊張。 少爺,羅文瑾死了。久安稟告道,羅文瑾死在了小船上,榮國公正帶人氣勢洶洶地往王府來。 蕭厲沒什么異樣, 以為寧長樂用了銀戒內的毒,安撫道:你放心,有我在, 榮國公動不了你分毫。 寧長樂滿臉詫異, 舉起右手, 戒指完好無損。 我根本沒把他怎么樣。久安,你有看見他怎么死的嗎? 久安長舒一口氣, 幸虧不是少爺殺的,少爺沒事就好。 她皺眉道:我遠遠看到羅文瑾似乎七竅流血,應當是被毒死的。 毒死的?寧長樂微微沉目:在船上時,我沒有吃過任何東西,羅文瑾也沒有。羅文瑾逼我喝酒, 但那酒應當是春.藥之類的,不是毒酒,不然他也不會說什么同喝交杯酒。 蕭厲咬牙切齒,恨不得羅文瑾再活過來,親手宰一遍:這個畜生死有余辜! 寧長樂覷他一眼,繼續說道:以目前形勢來看,顯然是有人要把他的死嫁禍在我的頭上。這個人會是誰? 兩人不約而同地說出答案:蕭昀! 只是揣測,但隔山觀虎斗向來是蕭昀的拿手戲碼。 正在這時,榮國公帶士兵硬闖進來。 榮國公痛失愛子,神情悲戚,近乎瘋魔地辱罵道:寧長樂你個蛇蝎賤人,還我兒的命來。 蕭厲面容極其冷峻,反駁道:當眾辱罵皇親,榮國公以下犯上,未免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人不是我殺的。寧長樂反問,到底是誰想用齷齪的手段,不用我在此明說吧。 閉嘴!老夫不同你們廢話,快來人把寧長樂給我拿下!榮國公打斷寧長樂的廢話。 蕭厲:誰敢動我王府之人?來人,趕出去! 王府有上千士兵,都是上過戰場,動過真格的,人人面露兇光,敢欺負他們王妃,和你們拼命! 榮國公帶來的五百士兵反被團團包圍,嚇得不敢動彈。 形勢逆轉,榮國公氣得手抖氣喘,說不出話來。 寧長樂道:我今日本是與王爺相約游湖,反倒是令公子把我劫持到船上,我可絲毫沒有料到。怎么可能提前準備投毒?榮國公還是好好想想究竟是誰想渾水摸魚?! 榮國公亦不是沒有腦子的人,寧長樂這般一說,他也反應過來。難道是太子?他頓時大駭,心里計較一番,咬牙道:此事我絕不善罷甘休! 說罷,甩袖離去。 我在榮國公府安插了幾個細作 我在榮國公府有幾個內應 蕭厲與寧長樂異口同聲。 蕭厲挑挑眉:夫人好手段。 彼此彼此。寧長樂報以微笑。 當務之急,就是查出到底是誰下毒暗害羅文瑾,徹底洗刷寧長樂的嫌疑。如果真是太子所為,那相當于把榮國公拱手送給他們為友,蕭昀可真是下了一步蠢棋。 羅文瑾死了,但寧長樂安然無恙。 徐聘婷聽到這個答案,心恨得要命,沒有替父母弟弟報仇,她不甘心。 榮國公府進進出出好多人,連當今太子都親自上門解釋,害怕牽連其中。榮國公夫人凄厲的哭聲傳遍整府,日日不停,仆人們人人自危,氣氛壓抑到極點。 她這個不受寵的兒媳、新喪的寡婦內心毫無波瀾。暗罵榮國公是個孬種,為何不拿寧長樂治罪。 徐聘婷有時候也會想,若當初她沒有一意孤行,嫁給蕭厲的是自己,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的家人都還活著,她會是高高在上的縣主,是安王王妃,受盡寵愛,被全京城的人艷羨。而寧長樂不過是國公之子的夫人,連個世子夫人都混不上。 錯把一個懦弱無能的人當成寶,徐聘婷恨自己眼瞎。 不過,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沒過幾日是羅文瑾的喪禮。徐聘婷身為正妻,披麻戴孝,木然一張臉,與來客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