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冀寧想為季椽再造一片草原。

    助理報上去后，很快中科院派人過來，詢問宋冀寧為什么要重建“863計劃”。

    “因為研究院的項目太普通了?！彼渭綄幋穑骸拔液图敬褯Q定將一生奉獻給祖國的科研事業，同時也想攻克最困難的科研項目，普通的研究院不能滿足我們的心愿?！?/br>
    中科院的人動容，匆匆回去復命。

    季椽瞇著眼看宋冀寧：“小宋哥想干什么？”

    宋冀寧笑：“緣緣，你愿意一直跟著我嗎？”

    “當然，不是約定了嗎，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br>
    季椽牽住宋冀寧的手，兩人的無名指上有一枚同樣的戒指。

    盡管沒有公然舉辦婚禮，但他們已向所有認識的人宣告關系。這時代越發開明，加上兩人的身份，沒有人敢對他們的關系有異議，成為了學術圈令人羨慕的同性情侶。

    等了中科院的人兩個多月，對方匆匆返回，似乎獲得了授權，恭敬的邀請宋冀寧和季椽去某個地方。

    熟悉的戈壁，熟悉的地下研究所。只是空白一片，沒有了布滿實驗室的設備和線路，也沒有來去匆匆的研究員。

    “這個地下研究所原本已封存，我們前幾天才將它打掃干凈?！敝锌圃旱氖聞諉T恭敬說道：“宋院士重啟’863’計劃的申請已獲得批準，但不知道宋院士需要什么科研設備，因此沒有送來?！?/br>
    宋冀寧擺擺手：“不急，我們先住一段時間，找找過去的回憶?！?/br>
    兩人找到了以前住過的公寓，公寓也被搬空了，電影院、超市、小公園都沒有了，只有運動場的籃球架還在。

    “什么都沒有了……”宋冀寧感嘆一聲，攬著季椽的肩問：“緣緣，你愿意呆在這里嗎？”

    他是很想圈養季椽沒錯，如果季椽愿意，他會把這里建成季椽最喜歡的場所。要是季椽更喜歡外邊，那他就跟國家要一所研究院，打造成季椽喜歡的環境。

    總之就是，宋冀寧想提前養老了，想帶著季椽找個安靜的地方養老。

    季椽點頭，他怎么會不了解小宋哥的想法。而且這些年一直在不?？蒲?，他也該休息了。

    事務員剛才離開了，沒一會帶著一群士扛著床和沙發，電器等物品下來安裝。很快季椽他們那間空蕩蕩的公寓就成了一個溫馨的小房間。

    “我們會留下士兵保護兩位，生活用品和食物也有專車送貨，兩位院士不必擔心?！笔聞諉T安頓好季椽兩人生活方面，便告辭離開了。

    實驗室還是空的，想申請設備需要寫正式申請書，獲得批準后就會有人送設備和材料過來。

    不過季椽和宋冀寧不急，他們目前沒有能提起興趣的研究。

    舒舒服服的睡了三天，將這些年的疲倦都驅散。季椽神清氣爽，突然有了運動的興致。

    “小宋哥，去打球嗎？”

    兩人隨意打了一會球，突然聽到有不只一人的腳步聲走過來。這里只有他們兩人居住，警衛進來會提前通報，宋冀寧扔下球，把季椽護在身后，警惕的看向來人。

    “呦，季椽，冀寧，好久不見！”來人嘻笑著打招呼。

    季椽愣了愣，驚喜的叫起來：“張博！永慶！余韓！王怡！怎么是你們！”

    這幾個人都是他過去在“863計劃”結識的朋友，只是他離開研究所后，按照規則不能再聯系這里的人，因此斷了聯系。

    十幾年過去，大家變化居然都不大，興奮的圍成個圈抱在一起。

    宋冀寧沒有那么熱情，但也在一旁微笑看著他們。

    熱鬧過后，幾人隨意在籃球場上坐下，季椽再問：“你們怎么來了？”

    張博回答：“我們是聽說冀寧重啟了’863計劃’，特意向中科院申請找過來的?！?/br>
    宋冀寧抬眼：“找我有什么事嗎？”

    “想請你們看一份申請書?！蓖踱鶑纳砗蟮墓陌锬贸鰞煞莺窈竦奈募?，分別遞給兩人。

    宋冀寧打開看了眼，立即坐正身體，認真閱讀起來。

    季椽和他一樣反應，坐直身體認真翻閱。半響，季椽合上文件，在朋友們期待的目光中呼出口氣：“真是瘋狂的計劃?！?/br>
    宋冀寧沒有合上文件，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向王怡：“你想造一臺長度達100公里的新型粒子對撞機？”

    “對?！?/br>
    “預計經費高達300億？”

    “對，這將成為全世界最大的粒子對撞機！”王怡點頭，語氣滿懷期待：“歐洲大型強子對撞機（lhc）只有27公里，我們的對撞機幾乎相當于大型強子對撞機的四倍大小，而成本卻只有lhc的一半左右?！?/br>
    “所以你想通過我們向國家申請經費？”

    王怡點頭：“你們倆參與過各種重大科研項目，中科院對你們很信任，你們提交的計劃書一定能通過?！?/br>
    “嗯……”宋冀寧沉思。

    他有信心能向中科院申請到經費，但根據那個項目的計劃，他們接下來要做的研究堪比空間站，又是沒日沒夜的幾年。

    明明說好來養老的，怎么能越來越忙呢？

    “冀寧，這個項目對我國真的很重要?！庇囗n說：“如今的高能粒子對撞機計劃，與德美等國的國際線性對撞機、緊湊型線性對撞機，以及未來環形對撞機項目處于競爭地位。如果我們不抓緊，這個機會將稍縱即逝，就要落后于別國了?！?/br>
    宋冀寧找人安頓他們，回到住處后，進入沉思狀態，不時翻看手機論文庫中高能粒子對撞機的相關資料。

    季椽倒了兩杯茶過來，一杯遞給他：“已經決定了不是嗎？”

    “嗯，那份計劃書實在令人驚艷，設想大膽，有七成概率能成功?！?/br>
    季椽點頭：“說實話，我也很心動?！?/br>
    “但是緣緣，一旦項目開啟，我們又要忙碌幾年了?！彼渭綄帉敬f：“我怕你太累?！?/br>
    季椽搖頭，目光灼灼：“小宋哥，我喜歡高能粒子對撞機的項目，我想參加?！?/br>
    “明白了，我們就是勞碌命?！彼渭綄幦フ彝踱?，答應了他的請求。幾人花一周重做了項目申請的文件，宋冀寧和季椽便在友人們期待的目光中前往中科院。

    如宋冀寧所料，他和季椽聯名的申請成功通過。之后便是忙碌的準備工作，調動研究員，安裝設備，待人員來齊，便開始了研究制造。

    這一研究，又是8年。

    2030年，高能粒子對撞機對外開放。盡管造價高，耗時長，但高投入帶來的回報也不低。

    在研究過程中利用高能粒子對撞機發現了反物質，通過兩年對反物質的追索，研制出了反物質武器。其破壞力堪稱第三核武功，光是這件武器就值了。

    不僅如此，使用高能粒子對撞機高速撞擊后，會伴隨有很多物理現象的產生，比如質量和能量的轉化等等。

    這對中國物理學的發展具有重大推進作用。

    宋冀寧和季椽再次因重大科研貢獻而獲得中科院頒發的一等科學勛章。

    但兩人都已經不在意了。他們已經50多歲，是真正步入老齡了。埋頭科研這么多年，感興趣的研究都已經做過了，宋冀寧接下來的日子只想輕輕松松和季椽養老——這次是認真的。

    季椽也是同樣想法。研究再有趣，也不如小宋哥重要。他們剩下的人生不過十多年，已經可以放下科研，好好養老了——這次是認真的，不管什么研究項目他都不會接了。

    這次兩人是真的好好休息了一年，在保鏢和學生的陪同保護下，來了次自駕車旅行。兩人爬過華山，坐過漂流，徒步過西藏，在草原騎過馬。

    等到旅行回來，兩人除了黑一些，精氣神反而更好了。腰桿挺拔，沒有多少白發，臉上也沒什么皺紋，完全不像50歲的人。

    “回去就寫退休申請吧?！被匮芯克穆飞?，宋冀寧對季椽悄悄耳語：“不然肯定又有什么項目來找我們?！?/br>
    季椽點頭。退休生活實在太快樂了，他不想工作了。

    回到地下研究所，保鏢和學生們就不跟了。兩人先回公寓洗漱，宋冀寧去辦公室寫辭職信，打開門，就見一名中科院的同事在里邊等著他。

    “宋院士，我一聽說你們回來就趕來了?！眮砣撕芨吲d的說：“空間站的使用時間明年就到期了，中科院和航天工程辦公室決定啟動第二代空間站計劃……”

    宋冀寧默默關門，用鑰匙反鎖。

    他身后，季椽正走過來：“小宋哥，怎么了？”

    宋冀寧牽起他的手：“我們再去旅行吧！”

    季椽：“又去??？我們剛回來?！?/br>
    宋冀寧嘆了口氣，拉著季椽就跑：“再不跑，又有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