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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數著時間俯低身,本來想說句新年快樂,結果話未出口陳覺就醒了,嚇了宋珂一大跳:“你……” 兩人四目相對,很是滑稽。 陳覺模模糊糊地看著他,一開始像是不認識,后來仿佛認出他是誰了。宋珂有點窘迫,又有點無地自容,想找個法子逃掉,手卻不舍得抽出來。奇怪的是陳覺也沒把手松開,更沒有問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頭還暈嗎?” 他用另一只手去探陳覺的額,陳覺卻像沒聽見,只是看著他的眼睛,清明又坦然地看著。 宋珂張了張嘴:“我……” 話還沒有說完,另一只手也被攥到掌心,握得又緊又暖和。 “我有點想你了宋珂?!?/br> 宋珂一怔,五臟六腑全不像自己的了,恍恍惚惚地出了神。像是有什么感情沖破了堅固的閘口,胸口激蕩著,神經拉扯著,好長時間才緩過一口氣:“只是有點嗎?我特別想你,真的,我特別想你陳覺?!?/br> 陳覺溫聲:“我知道?!?/br> 宋珂眼眶一熱,身體伏低靠在他胸膛上,下巴微微地抬起來:“你怎么回來得這么及時?昨晚我還在想,再不見你我就堅持不下去了。我想找你去,不管結果是好是壞,我要找你去……你愛我也好,恨我也罷,我不能再這樣下去……” “宋珂?!标愑X忽然打斷他的訴說,“我這么久不回來,你生我氣了嗎?” 他怔了一下,用力搖頭:“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沒關系,我等你就是了。而且我也沒生氣啊,就是特別想你。你回來就好了,沒事了……” 聽見動靜的陳念下樓來,眼前卻是截然不同的場景。 她看到宋珂輕輕握著哥哥的手,目光空白地望著哥哥緊閉的雙眼,俯身小聲地自言自語。 “我特別想你,真的,我特別想你陳覺?!?/br> 哥哥沒有反應,因為根本就醉得人事不省。宋珂說一句休息幾秒,說到后來聲音已經有點激動跟哽咽,雙手將哥哥的虎口緊緊握著:“而且我也沒生氣啊,就是特別想你,你回來就好了,沒事了?!?/br> 哥哥仍然雙眼緊閉,冷淡無比地躺在那里。宋珂微微吸氣,嘴里反復重復著那幾句話。 陳念在樓梯上捂住嘴,愣了片刻后沖下去,雙手重重地搖晃他:“宋珂、宋珂!” 緊握不放的手就這樣松開。 宋珂身體猛地一栽,如夢初醒般回頭,空洞又錯愕地望著她。 “你……”陳念面白如紙。 宋珂慢慢站起來,半晌方才找回理智。 也許只是魘著了。 面對被嚇壞的陳念他有些難堪,僵直地站了一會兒后,羞愧地低下聲:“我以為你哥哥醒了,有話想跟我說?!?/br> 第15章 請原諒我的自私 翌日清晨,陳念跟宋珂不約而同地錯過了鬧鐘。下樓去,陳覺已經不見了,只有那床被子還在沙發上。 識微寺在二十多公里外,一切順利也要四十分鐘才能到。一路上宋珂開車,兩人并沒有什么話,直到陳念看夠了窗外的景色,回過頭來若有所思地說:“今年真奇怪,臨江到現在還沒有下雪?!?/br> 宋珂已經不覺得遺憾:“不下也好?!?/br> 他不太喜歡雪天,因為跟陳覺分手就是在雪天。 也許是現代人的欲望太多,求仙拜神的隊伍竟比想象中還要龐大,沒到寺跟前已經大排長龍。 傳說中最靈驗的主殿需要爬上半小時,來得這么遲頭香當然也不可能搶得到了,于是他們倆索性就當是放松。兩人緩步而行,呼吸著清新空氣,聽著山間鳥兒的清啼,感覺也格外的心曠神怡。 不過有人比他們虔誠。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臺階路,有對中年夫婦彼此攙扶著,每隔一段臺階就要停下來對袖珍佛像磕頭。 “不知道他們求的是什么?!标惸羁吹糜行└锌?。 宋珂沒有說話,她又說:“我知道你不信這些,不過很多事是寧可信其有的?!?/br> 也是出于這個說法,她每個殿都要進去拜一拜,上山的進程變得更加緩慢。在她進去叩拜的時候宋珂離開了一會兒,原本只想四處走走,可是鬼使神差的,最后去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法器流通處。 金漆所書的五個大字,嵌在朱紅發暗的烏木匾額上,莫名使人覺得莊嚴??墒强邕M去,忽然又跟其他紀念品商店沒有什么兩樣,只不過售貨員是穿黃色僧袍的僧侶。 里面人很多,摩肩接踵的。好不容易擠到柜面跟前,周圍都是請手串或者護身符的,滿臉虔誠地低頭挑選著。 興許是宋珂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有所求,一位慈眉善目的僧侶站在里邊問他,想請什么法器。 他想了想,雖然覺得難以啟齒,還是一五一十地說:“請問有沒有可以招魂的法器?” “招魂?”僧侶打量著他,“你是有過世的親人需要招引魂魄嗎?!?/br> 聽著倒挺瘆人的。 “不是?!彼午嬗l覺得無地自容。他頭微低,雙唇抿緊又分開,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算了,抱歉,我只是隨便問問?!?/br> 正打算空著手離開,僧侶卻從柜臺下面拿出一件東西,“這個你請回去,避邪定神的,把它掛在親人生活過的房間?!?/br> 那是一件巴掌大小的風鈴塔,遇風而響,就像在呼喚最掛念的那個名字。宋珂想了又想,終于還是帶走了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