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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衣裳收到一邊,中間隔一下,再把世子的衣物放進去。必須要隔開,她和他薰衣的香料不一樣,她可不想自己的衣裳沾上他的味兒。 顧寧看著珍珠幾人將蕭夙的衣物往里放,她走過去,摸了摸那衣物上的繡紋,又拿起一件衣袍正著反著瞧了幾眼,繡工好,衣料好,裁剪得也好,她將衣袍放了回去,打算給哥哥也做上一件。 東西不少,一股腦兒堆到屋子里,顯得逼仄雜亂,她只叫人取了一部分,把剩余的東西都搬到了耳房,隨用隨取就是了。 顧寧往內室掃了一圈,表面看起來沒什么變化,若是細心些,又會發現處處都不一樣,好像到處是他的痕跡。 衣架上搭著他的衣袍,另一邊則是她換下來的一件大紅羅衫,因為是新婚,這兩日天天都是穿紅,這顏色鮮亮明艷又有些刺眼,讓顧寧想起那晚她也是穿了這么一件薄衫子,被蹭了一身水,皺巴巴地貼在身上洇成了深紅。 疾走幾步,顧寧扯下羅衫,卷成一團快速地塞進了柜子。 晚間,蕭夙回來,脧巡了一眼,含笑道:辛苦世子妃了。 顧寧自然要賢良淑德地來一句,都是分內之事,何談辛苦。 他要真覺得她辛苦,就不會把事往她身上推,這話顧寧是不會說的,一來這點兒事算不得什么,她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自有人按著她的意思整理妥當,所以她還真不好意思承認這份辛苦,二來這也的確是她這個世子妃的分內之事,人家肯給她嫡妻的位置,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對方有所付出,她也得有點表示,不能光吃閑飯不干事。 事理顧寧都明白,但落到實處,又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要不怎么說是知易行難呢,能做到知行合一的都是圣人,絕非她這等凡夫俗子可以達到的境界。 蕭夙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轉,輕笑了一聲。 顧寧的耳朵動了一下,她自問這話雖然沒多討喜,但也是中規中矩,他這笑是何意,是好還是不好,直叫人費解。 晚上蕭夙沒再讓她飲茶,自個倚在榻上,飲著清茶看書,衣袍下一雙長腿斜搭著,把她的位置都占了,留出那么一點空,她要是坐過去,腿都要貼著他的腿了。 顧寧睇了他一眼,說實話是有點來氣,但這種小事又沒法計較,她轉身坐到了梳妝臺前。 沒叫珍珠幾個伺候,自己抬手將發飾一件件取下,素手輕抬,紅袖垂腕,緞子似的烏發披于肩上,顧寧拿著梳子細細梳理,心想著以后她也拿幾本書擱到內室里,省得這種時候無事可做。 顧寧的動作極慢又極為認真,一下又一下,消磨了大半時光。 各自洗漱之后,蕭夙仍是獨自睡去,他這態度叫顧寧如同踩在云彩里一般沒著沒落的,生怕一腳踩空。 一日如此兩日如此,再過三四日仍是如此,顧寧起初還繃著弦,后來就逐漸松懈了,枉費她一次次地做準備,原來他根本沒這心思。她心里也是疑惑,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會拿出來想想,想他是不是因為她在那事上惹他不悅了,但依著他平時的樣子也不像是惱了她。她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能直接問他,要讓她問他為什么不跟她行周公之禮,她還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話說回來,眼下的狀態倒讓顧寧挺舒適的,日子忽然歸于了寧靜,即使在永安侯府的時候她也沒什么事,但那種清閑能磨得人發瘋,她不停地憂慮焦灼,擔心哪一日她忽然就被一頂小轎抬了出去,連點水花都濺不起來,后來跟蕭夙成婚,除去最初的忐忑,陳王府的日子卻讓顧寧生出幾分塵埃落定的安適。 憑著這一點,顧寧對蕭夙是有幾分感激的,至少他對她伸出了手,雖然一開始她并不想接受甚至是抗拒抵觸,氣得要死的時候也曾冒出過,誰都可以,唯獨蕭夙不行的念頭,氣歸氣,冷靜之后,不還是乖乖嫁了。如今的日子,她不能昧著良心說不好,因此她愿意學著做一個賢惠的妻子。 天氣一日日轉涼,眼看就要入冬,花園里銀杏樹的葉子被深秋的風染成了金黃。 顧寧發現了一件事,蕭夙有時候會在半夜里起身喝茶,還得要涼茶,之前她就提醒過他,但他不聽她的。 大半夜喝茶不好,又是放涼的茶,既傷脾胃又影響睡眠,顧寧弄不懂他這個習慣是怎么養成的,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這個她管不著,她考慮的是怎么從這事上體現出她的賢良來,一次的失敗不足以打擊到她,顧寧裹著被子開始琢磨了起來。 這天夜里,顧寧在浴室待了半天才出來,蕭夙已經睡下了,這幾日皆是如此,起初他還等她出來,后來見她慢吞吞的一待就是大半天,他也不跟她耗著,徑自睡去了。 顧寧瞅了瞅他,輕輕地提起茶壺,擱到了床頭邊上,她看了又看,很是滿意,雖然不知道他今晚會不會想喝茶,但她每晚都備著,總有用得上的一天,也不用他當晚就發現,過段時間再發現,方能體現她的誠意。 還不上來。 蕭夙突然出聲,把顧寧嚇了一跳,動作極輕地上了床。 她一進來帳子里就彌漫開淡淡的暖香,蕭夙撩起墨玉般的眼眸,瞥了她一眼,緩緩道:身上抹什么了這么香? 顧寧正要躺下,輕聲回道:用了一點香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