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程不在意，但他不行。

    祁夜推開木門進去。

    老板正在吧臺那兒核對白蘭地數量，見著祁夜進來，輕輕嘆了一聲。

    “外面那些人又堵著了吧？”老板皺著眉說，“真是閑到沒事做?！?/br>
    祁夜垂下眼神：“……抱歉?！?/br>
    “跟你沒關系?！崩习迮牧讼滤募绨?，“別多自責，你該來上班就上班，我們這里不影響什么，如果覺得被太多人圍著不舒服，避一陣也可以，我讓那新人擋一擋?！?/br>
    話是安慰人的話，但祁夜知道這回酒吧也沒少被議論。

    太多人涌過來亂哄哄地一片打聽，已經流失了不少潛在顧客，連著過來喝酒的老客們，最近也不見了身影。

    這一天，因為人都聚在酒吧門外不肯走，演奏臨時取消了。

    祁夜從廚房后門悄悄出去的時候，正巧見到林雯在不遠處，像是有什么事過來找他。

    倆人就走上一旁的廢棄平臺，點了煙。

    林雯看上去柔弱，但抽的卻是大衛杜夫，帶勁兒得很。

    祁夜瞥了一眼，笑道：“德國煙?！?/br>
    林雯“嗯”了聲，借著火點上了：“女朋友的煙，我拿了幾包?！?/br>
    “我也喜歡這樣干?！逼钜箍吭谏P的欄桿上，“不開心的時候，就抽萬寶路，還會挑兇一點的酒喝?！?/br>
    林雯笑了笑，沒說下去。

    該寒暄的寒暄過了，剩下的似乎只有抽煙了。

    兩人默不作聲地抽了會兒。

    帶有焦香的煙草味兒沖著鼻腔，祁夜點上第二支，忽然問：“是要和我說什么事嗎？”

    林雯微愣了，慢慢地開口說：“祁哥，你和蕭教授……”話音未落，她又自顧自地擺手：“我不是故意要提那事兒，別在意啊哥?！?/br>
    祁夜：“沒事，都過去了?！?/br>
    林雯看了他一眼，然后掏出手機，掛著的粉紅福袋垂落下來。

    “這是去日本玩的時候，我和她在神社求的?！绷嘱┱f，“你和她……見過面的吧？”

    祁夜盯著福袋看了幾秒，瞳孔微縮，一下反應過來：“周斯嘉？”

    林雯點頭，說對，就是她。

    祁夜笑了笑，搖頭說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兒。

    “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绷嘱┱f著又有點兒想哭，“周斯嘉的父母根本不同意，還說如果我繼續纏著她，就直接對外重新宣布和蕭教授的婚約?！?/br>
    祁夜聽著，這會兒得知了卻意外冷靜下來，安慰說：“不會真這樣做?！?/br>
    林雯看著他。

    “前兩天事兒鬧得那么大，估計周斯嘉的父母不會輕易這么做?！逼钜拐f，“畢竟他們把名譽看得什么都重要，除非……”

    祁夜沒說下去，剛才那番話看上去冷靜，但其實每個字像是走在尖刀上。

    說周斯嘉父母看名譽，好像搞得他們這一對就真的不入流、活該被社會唾棄似的。

    “我就怕這個?！绷嘱┏槠f，“如果重新宣布婚約的話，那我怎么辦……祁哥，我們該怎么辦??？”

    對于這個情況，祁夜在前幾晚就想到了，沒在蕭程面前表現出來。

    怎么說呢，對于網絡上掀起的這波事情，蕭程父母肯定是知道的，但到現在為止，卻沒任何表態，而婚約的確能夠暫時消弭一時的影響，如果輿論不往騙婚那兒走的話。

    看上去，的確是雙方父母會去考慮的措施。

    煙上的火星此時忽然掉了半截，落在白色的水泥地上。

    最后祁夜安慰了幾句，就讓林雯先回去，如果真有什么事兒，他們再見面商討對策。

    盡管看上去在林雯面前冷靜，但等他一個人留在平臺上繼續抽煙的時候，臉色仍不是很好看。隔了會兒祁夜就給蕭靜打了個電話。

    蕭靜聽上去很擔心，問了很多最新的情況。

    “沒事jiejie，都過去了?！逼钜拐f著，把處理結果告訴她。

    “那就好?！笔掛o松了一口氣：“我國內沒人脈，之前只能干著急，不能為你們做些什么……”

    話音未落，就聽祁夜喊了聲“jiejie”。

    “怎么了小祁？”

    “沒什么?！逼钜蛊藷?，“就想問問關于蕭教授的評職的事兒?！?/br>
    jiejie愣了一下：“不直接問他嗎？”

    “平時看他壓力大，忙起來也怕打擾到什么?！逼钜剐α诵?，抿了下干裂的嘴唇，又慢慢收斂起笑容，“jiejie，我不懂那些玩意兒，只記得以前好像在大學見過。是不是等下周教授聘任名單出來，會有公示期？”

    “對，的確會有?！笔掛o回答道，“有個擬聘用人員公示，大約一個月左右，如果有異議可以去反映?！?/br>
    祁夜點頭，在電話里說知道了。

    蕭靜聽著他的語氣，有點擔心，但最后沒再說什么，安慰祁夜讓他不要多想。

    沒和蕭程聯系，祁夜就一個人回去了。

    昏黃的路燈拉長了影子，祁夜漫無目的地逛著，手機上的社交媒體還開著，那是一篇還殘留余溫的報道——沒指名道姓，但明顯能看到反對同性戀愛進校園的主張。

    于此同時，也有一些避開了關鍵詞的文章，說教授評職審核，提議除了考量學術外，是否還需加大其他背景審核力度。

    祁夜全加了收藏，然后關了屏幕。

    就在這時，他才發現不知不覺到了West bar——這是他們那晚喝得醉醺醺、卻又確定了關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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