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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掌摸了摸我的額頭,撩起我額前的發,“睡吧?!?/br> 我感受著他的體溫,暖呼呼地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正面對著林潮生的臉。兩個人的鼻尖相互抵著,四肢也纏在一起。 很巧的是,我們同時睜開眼。 不巧的是,我們同時升了旗。 我感受到我大腿那有熱熱的東西,我知道自己的胯間也是熱熱的。 我倆像彈簧一樣彈開,各自扯了被子,蓋在跨間。 然后我們尷尬地穿衣服,尷尬地洗漱,尷尬地吃早飯,尷尬地聊東聊西。 我們假裝忘記這件事。 事實證明,人們總會遺忘那些尷尬的事情。周一開學的時候,我和林潮生仿佛已經忘了那天早上的窘迫。 一切好似又恢復了正常。 一切好似又開始了反常。 比如,我沒法再對他的親近處之泰然,比如,他不再能自然而然地摸我的頭。但這些反常很快就回到正軌了,日子照常過。 時間汩汩而過,教室后面貼起了高考倒計時。 那天班主任抱著書走進來,給我們每個人發了便利貼,讓我們寫上自己的第一志愿,準備貼在教室后面激勵同學。 我嘴里咬著筆,盯著便利貼發了會呆。接著,我用手掌遮住臉,透過指縫偷偷往旁邊看。 林潮生很快就填完了。 我用手肘撞掉了他的筆盒。 “喂,同桌,你東西掉了?!蔽蚁裢R粯?,自然地跟他搭話。 林潮生低頭看了看,彎腰去撿筆盒。我立馬湊到他桌子邊,看清了上面的字。 我想知道自己要填什么了。 下課后。 林潮生突然拉住我手,用溫熱的手掌捂住我的眼睛。 我還在為剛剛的事情心虛,支支吾吾地:“你、你干嘛……” “噓,閉眼?!?/br> “喂,你都捂住了,我看不見?!?/br> 眼前一片漆黑,我聽見他在笑。 “你他媽干嘛……” “別睜眼?!?/br> 我聽見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響,像是他從兜里拿出了什么東西。 他輕聲說:“睜開吧?!?/br> 我睜眼時看見了一個晶瑩剔透的東西。 一條黑色的細皮繩串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玻璃瓶透明而發著光澤。里面盛著藍色的閃亮的小晶體,被切得細細小小的,反射著窗外的陽光。 是硫酸銅晶體。 這是一條項鏈,像是手工做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有空。畢竟高三學業重,他真的很忙。 我接下項鏈,抬眸時正看見林潮生背對著陽光,發尾被籠罩造成金棕色。他目光炯炯的盯著我,唇角微微勾起。 我偏過頭去,變得結結巴巴,“你、你還記得呢……” “喜歡么?”他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搓了下我的耳垂。 耳垂正在變熱。 我胡亂點了點頭,“還、還算是挺好看的?!?/br> 我不自覺地變得著急,手忙腳亂地把項鏈往脖子上戴。 帶好后,發現他用手撐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眼睛亮得像星。 “你、你看什么?!蔽依^續結巴,整個人都變得別扭起來。 林潮生輕笑著搖了搖頭,轉過身去,繼續寫他的卷子。 窗外的白楊樹慢慢長出嫩葉,遠遠地傳來花骨朵的清香。 我們即將迎來夏天。 后來夏天來了。后來我們高考了。后來我們畢業了。后來我們收到同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了。 那個暑假是悶熱的,十幾歲的少年人都在為離別而苦惱著。 而我正坐在林潮生家的沙發上啃著冰棍,看著動畫電影。他家新買了電視,他家新買了床單,他家多了很多東西。 還多了個我。 那天我和他去學校拿檔案,我隨口跟他提到我媽交了新男朋友,以后在我家住。我說這話時很是隨意,沒透出一絲不滿。 他總是能看出我的窘迫。 當時他揉了揉我的腦袋,問我要不要在他家住。 我胡亂點頭。 然后我開始在他家住。 我懶懶地靠在林潮生家的沙發上,抬眼就能看到他在廚房里忙忙碌碌。 他的袖子被挽起一截,白皙的手臂露出一點青筋,額間冒著汗珠。 我突然有個荒謬的想法。 無論林潮生去哪,哪怕天涯海角,哪怕九垓八埏,我都會跟著他。 他媽的林潮生,狗屁的林潮生。 我喜歡林潮生。 第5章 少年人是無拘無束的,心里裝著山巒,眼里映著河川。 我們總是在期待,亦不會知曉下一個拐角是春和景明,還是血雨腥風 。 我和林潮生一起去大學報道,他學法律,我學廣告。 我和他的宿舍只隔了一層,即使上了大學,我們還是混在一起。 每個周末,我就窩在他家沙發上看電視,他就坐在餐桌上看書。我們有空時就抱著一堆書去圖書館自習。 我加入了青年志愿者協會,他加入了校學生會。 林潮生依舊那么優秀。 剛上大一,他就拿了全科獎學金。他待人溫柔,很受歡迎。越來越多的女生向我打探他的消息。 后來到大二時,各組織換屆,他成了部門的部長。那些懵懵懂懂的學妹們更是追在他屁股后面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