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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兩下里對望,竟是誰都沒出聲。又隱隱從對方眼里看透了些什么。 閔梔忽然側身就要往院子里跑,顧容瑾移步一擋,堵了個嚴嚴實實。 “干什么?”顧容瑾面容冷肅,一臉不耐煩。 閔梔抬頭看他,眼珠子轉了下,“你不知?” 顧容瑾:“我不知?!?/br> 又是片刻的沉默。 顧容瑾沒耐心,“姜奴,送客!” 是了,在他的心里,閔梔從來都是客,而不是妾。 她卷著小包裹自奔為妾,他不否認,但也絕不承認。收留她,僅僅是因為他曾答應過他的妻要善待她。又或者說,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因為她的存在,他可以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和流言蜚語。 “顧容瑾,你心虛什么?”閔梔問。 顧容瑾不理會。姜奴已自他身后走了過來,作勢請她離開。 眼看著就要被送走,閔梔急了。 這么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進太尉府,因為出其不意,太尉府的下人沒有防備,也沒有得了上頭的命令,強加阻攔。她可以大搖大擺的橫沖直撞。經此后,恐怕也將是最后一次進來了。 她知道的,顧容瑾只有在阿玨面前才表現的溫柔好說話,實則心腸又硬又黑。 閔梔扶住姜奴伸過來的胳膊,狠狠挖他一眼,她就是聽他說顧容瑾今日要上朝還要在衙門待一整天才等不及跑過來一探究竟,早知道他在家,她絕不會打草驚蛇。真是大意失荊州! “姜奴!”顧容瑾看不慣姜奴磨磨蹭蹭,出聲催促。 姜奴不敢違逆主人。 閔梔終是急了,跳起來沖正屋的方向喊,“jiejie!jiejie!阿玨jiejie!” 顧容瑾的臉刷得寒了下來,一抬手,示意姜奴讓開,他低下頭,陽光照射下琉璃似的眸子沒有任何感情,“你在叫誰?” 那問話的語氣分明是無情到極致的冷酷。 閔梔相信了,顧容瑾大概并不知道白玨已經回來了,又或者,本就是她的一場美夢。 “我瘋了,”她說。 該不該承認呢?她不過是仗著白玨對她的好狐假虎威罷了,其實她一直打心底是怕著顧容瑾。 這個人有一雙太過深邃的眸子,能看透她的所有虛偽和謊言。 她轉身離開,像她來時一樣,跑得又快又急。 姜奴站在原地猶豫了下,見主人沒有反對的意思,跟了上去。 直到人徹底走遠,沒了聲響,顧容瑾才長出了一口氣,松開手,手心都汗濕了。 “好險?!?/br> 這一次,她只屬于他一人,他絕不讓任何人同他一起分享她。 第51章 。她回來了 · 就這么片刻功夫,顧容瑾已經想明白了閔梔為何會突然造訪。 顯國公壽宴,閔梔去了,他自然知道。只要她不做有損顧家顏面的事,他也懶得管她。 此后余生他都沒想過再娶,在他看來,閔梔所作所為不過是多此一舉。她信他不過,他也懶得辯解。阿玨在世時,閔梔沒少干挑撥他二人關系的事,枕頭風那真是吹得呼呼的,顧容瑾時常對她恨得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若是阿玨沒死,他倆就是死對頭,她根本當不起他一句解釋。 后來阿玨不在了,死對頭成了過往回憶的見證,也變得意義非凡起來。他容她忍她,每回見她都要被她挖出心肝晾曬一番,似乎唯有如此就能得到贖罪一般,自虐而不自知反深陷其中。顧容瑾的心終究是病了。 ** 若他所料不差,那日阿玨在顯國公府打退花月教教眾,定是被閔梔偶然看了去。不然,這么些年,他跟閔梔井水不犯河水,她犯不著突然來太尉府。甚至還張口閉口的找“jiejie”,篤定他藏了人似的。 念及此,危機意識極強的顧容瑾又繃緊了神經。 他轉頭又要往院內去,哪料季崇德的聲音忽然大剌剌的傳來了,語氣古怪,隱隱透著興奮,“我剛好像看見閔梔了?!辈皇呛孟?,是真真切切的迎面撞上。 “呵,”顧容瑾冷笑,表情不善。 季崇德還以為這二人關系有所轉變,一看顧容瑾這態度就知道自己想岔了,面上訕笑,“其實,閔梔也還好?!比擞袝r候真是復雜又矛盾,當年閔梔突然跟了顧容瑾,季崇德不知其中內情,第一反應就是找那對沒良心的狗男女算賬,二話不說,先將顧容瑾打了,打了他也不還手,再看閔梔非但不拉架袒護還一臉解氣似的冷笑。腦子慢了好幾拍的季崇德到底反應過來了。這二人之間并無私情,可是為什么???為什么要在一起啊,不是招人恨嘛。 閔梔不會跟他們解釋。她只做自己覺得對的事,其他都與她無關。 她有一副好看的皮囊,風情溫柔。皮子底下則藏著一張比誰都冷漠尖刻的嘴臉。 她被人欺過騙過辱過害過,因此也學會了騙人害人。她不信任何人,只信她自己。季崇德小流兒他們一伙都被她騙過,尤其是喜歡逗她的白玨,被她坑得最慘,差點被貪官砍了腦袋。 時間有時候或許真是良藥吧。 這么些年,閔梔再不復曾經的尖銳刻薄,待他們雖淡漠疏離卻也客客氣氣。季崇德竟也看她看順眼起來。尤其她將太師府打理的井井有條。這點連他家大娘子都是不如的。最讓季崇德對她放下昔日成見的是,閔梔對阿玨的那份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