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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潮雖然看不慣顧長思,但也知道輕重,差不多讓他吃些苦頭也就得了。松開他后,啐了一口,罵道:“你說你除了一身蠢rou,還有什么。就你也配進斌院?我呸!你除了依靠你爹還有你死去親娘的威名,你有什么能耐!我呸呸!” 潘潮打痛快了,被幾名同窗拉扯著走了。 幾人揚長而去,有恃無恐。 小六子上前扶他,被他一把推開。 顧長思掙扎著爬起來,拍掉身上的枯枝爛葉,悶頭跑了。 小六子不敢言語,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沒跑多遠,顧長思喘得不行,只得停了下來。他雖然看著結實,胖乎乎,不過是虛胖,實則身體弱得不行。若不然,他爹也不會不準他習武。 譬如上次,他從青陽鎮回來就病了一場,好在只養了兩三天就能下床了。 肚子咕咕叫了起來,顧長思按著肚子羞憤難當。 偏小六子沒眼色,走上前說:“少爺,我這里有桂花糕,綠豆糕,還有你愛吃的梅干菜餅……” 顧長思瞪他,半晌,頗有些自暴自棄道:“吃什么餅!我要去一品樓吃熱乎乎的牛rou面?!?/br> 一品樓是京城有名的食肆,顧長思過去的時候,里頭已人滿為患。他也不在意,隨便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要了三碗牛rou面,還有一屜大rou包。牛rou面他要吃兩碗,還有一碗給小六子吃。 隔壁桌坐了兩名男子,像是江湖人,看到顧長思的吃相,莫名想到了什么。高個的忽然道:“我聽說白女俠的兒子也是個胖子?!?/br> 顧長思吃面的動作一頓。 矮些的嘿嘿笑了起來,也沒說話。 高個的說:“你笑什么?” 矮些的探身過來,壓低聲音道:“一代武神的兒子竟然是個不會武功的廢物,你信?” 廢物!廢物!我就是廢物怎么了!顧長思猛喝了一口面湯。 高個的:“你這話什么意思???” 矮個子:“據我江湖的朋友說,當年白女俠與顧太尉不過是貌合神離,二人自成親后就沒在一起過。后來她身死,突然冒出個孩子說是她兒子,你信?要我看,當初太子和齊王兩方勢力膠著,顧太尉為了聯合江湖勢力,才撒了這么個慌。那孩子指不定是誰的野種,冒充白女俠……哎呀!” 喧鬧的食肆忽然爆發出一聲驚叫,眾人紛紛看去,只見一個矮個子的男人被潑了滿頭滿臉的牛rou面,湯湯水水的掛滿一身,好不精彩。 小六子嚇傻了,嘴里叼著一根面條,模樣有些蠢。 顧長思站在桌邊,手里還舉著空碗,怒目而視。 白玨從樓上吃完下來,剛好看見了這一幕。 “混小子,你為什么潑我!”矮子看顧長思穿著講究,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再說京城這地方,一塊瓦片砸下來都有可能砸到一兩個皇親國戚。一時也沒敢動手,先吼了一句。 顧長思被氣傻了,也不辯駁:“我就潑你了怎么了?” “咦!你是哪家的混小子,這般不講理!”高個的站起身,擼了把袖子。 “確實不講理,”白玨心里附和。 顧長思:“要你管!” 矮子顯然是被氣很了,罵罵咧咧:“狗。娘養的。唔!”矮子捂住了臉。 高個的拉他,“張兄,你怎么了?” 矮子又蹦又跳的說不出話。 不遠處的白玨收了手,攏回袖內。氣定神閑的繼續看熱鬧。 高個的指著顧長思,抄起凳子就要打他,“小子!你竟然敢使黑手!” 小六子擋在顧長思身前,胡亂揮舞著雙手,閉著眼連聲大叫,“我家少爺是顧太尉家的獨子,誰敢傷他!” 顧長思想攔都沒攔住。 人群立刻詭異的安靜了下來,片刻后,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白玨搖頭,暗道:“這孩子怎么被養成了這樣,蠻不講理就算了,還頂著大人的名號到處闖禍?!彪m然他毀顧容瑾的名聲只會讓她感到爽快,可孩子到底也有她一半。這種感覺怎么說呢?畢竟是她的孩子,在知道他的那一刻起,血脈相連的感覺無形之中就被牽連上了。雖然她沒養過他一天,對他也談不上濃烈的母子情??杉热恢懒怂?,就忍不住手癢,想管教他。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讓顧長思羞愧難當,他簡直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不過他面上氣勢不減,瞪圓了眼,挺直了背,大步離開了。 小六子見他走了,背著書笈急匆匆追了上去,邊追邊喊,“少爺,等等我??!” 食肆的人還在議論,白玨聽了一會,都是這小子的惡行惡狀,其他的也沒人敢說什么,畢竟是皇城腳下,得罪權貴的下場,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受得起的。 只是她走后,店家收拾桌子的時候,發現碗底側藏了一塊銀錠子,嘴里嘖嘖道:“到底是顧太尉獨子,吃東西也沒忘給錢?!?/br> 大概這句話有些夸獎的意思,被潑了一頭面條的矮子不干了,“那我怎么辦?老子在你們店好好的吃飯,莫名其妙被潑了一身。我這身衣裳你們得賠我?!痹捯怀隹?,矮子才發覺自己能開口說話了。 店家說:“你二人在店里鬧了起來,與我何干?” 二人正爭執不下,高個子眼睛無意識的一瞥,看到桌上不知何時好端端的躺了塊銀錠子,忙拍了拍他:“你看,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