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腰(重生) 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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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文字倏地斂了眉頭,眸色沉沉掀了眼簾望著跟前的藺璟,少頃,輕笑出聲,只道不可能。 方才李云辭說的分明是藺璟,且沾既已死,手中又無口供。 藺璟復道,“圣上若眼下心軟放虎歸山,再要李云辭回來述職怕是難上加難,李云辭若有心要反,放出一點風聲,倒用不著什么真憑實據,屆時便是旁生枝節,民心將散?!?/br> 藺璟望著案幾前的文宗不發一言,也不急,只緩緩朝袖襟內探出一個瓷白的小罐,上前一步置于案幾之上,繼而后退,“何況,圣上原就為李云辭不肯交出兵權而困擾,既如此,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倘或他死,雍州便可不費一兵一卒不戰而破?!?/br> “圣上既得了雍州兵權,再加上津沽曹侃手中的兵馬,便可將西戎南夷一網打盡?!?/br> 文宗聞言,眉頭緊蹙,雙目緊閉,只下意識抬手按壓著太陽xue,好似頭痛難忍,連喘息都漸促。 藺璟見狀,關切道,“圣上可是又犯了頭疼?金丹可有按時用著?圣上為國為民原就勞心萬分,也要保重龍體才好,萬不可諱疾忌醫?!?/br> 言至此,文宗揮了揮手,只道讓藺璟先下去。 藺璟也不久留,應聲退下。 - 那廂李云辭行至宮門口,便見宮門外阿二正牽著兩匹馬候著,后頭還跟著一隊人馬。 李云辭眸色冷寒地睥了一眼,隨即從阿二手中接過馬鞭,只在經過阿二身畔之時,輕聲朝阿二吩咐,只道傳話給許琮,做好準備。 阿二不動聲色地應下。 隨即揚鞭回王府。 - 正是用午膳之際,平日里李云辭早早地便回了府,只今日竟左等右等還是不曾回,賀瑤清心下擔憂,便與兩個嬤嬤一道行至府門外,立身在厚重的朱門之下眺望著。 “王爺可有差人回來報一聲今日可是有旁的事體被絆住了腳?” 身后的嬤嬤垂首只道不曾。 賀瑤清復轉身朝外,向一望無盡的長街望著,心下胡亂踱著邊鼓。 正是心煩意亂之際,便見長街的盡頭響起簇簇的馬蹄之聲,心頭陡然一緊,干脆下了石階,一眨不眨地朝東處望著。 不多時,終于見著一人在不遠處策馬而來,正是李云辭。 霎時,賀瑤清面上璨然而笑,連一雙眉眼皆笑彎成了月牙兒。 - 那頭李云辭亦瞧見了賀瑤清,見她立身在外,忙催馬前行,少頃便至王府門口,隨即翻身下馬三步上前行至賀瑤清跟前,望著她被朔風吹紅了的鼻尖,不免有些嗔怪。 “怎的不穿一件披風便出來了?可有凍著不曾?” 說罷,也不管身后跟著那樣多的仆婦女使,只下意識便抬手便包裹住賀瑤清不過巴掌大的面頰,只恨不得要用掌心的暖意將她冰涼的面頰搓熱。 賀瑤清霎時羞紅了臉面,當即輕拍了他的手背,“快快放下,成什么樣子?!?/br> 只賀瑤清愈是這般害羞,李云辭便愈是厚面皮,更肆無忌憚地將她的面頰搓揉成肆意的模樣,笑道,“怕甚?!?/br> 話畢,卻在賀瑤清震驚不已的神情之下,亦在身后那樣多仆婦女使眾目睽睽之下,李云辭彎下腰兀自吻上了賀瑤清的唇瓣。 雖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卻仍叫賀瑤清羞赧不已,當即從李云辭的臂彎中掙脫出來,隨即一跺腳,丟下他轉身入了王府。 李云辭唇邊勾起笑意,遂撩開衣擺上了石階,亦跟著賀瑤清徑直入了內。 - 待至后院,李云辭才剛入了書房,還不及將一冊書攤開,便見賀瑤清端了吃食來。 “王爺眼下是要做道人么,過了辰點竟也不餓?!?/br> 李云辭行至圓桌旁,接過賀瑤清遞過來的筷子,笑道,“做道兒便不可日日抱著阿瑤,便是成了仙也無甚意思?!?/br> 賀瑤清面上驀得一紅,低嗔道,“貧嘴?!?/br> - 只今日李云辭好似胃口不大好,他本事常年行軍打仗的男子,吃食皆是要用好些,今日不過堪堪用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賀瑤清悄么兒瞧著李云辭,只面上又半點瞧不出,便吩咐了仆婦入內來收拾了。 繼而遣了旁人,兀自尋了先頭替李云辭繡的香囊針線出來。 香囊快要完工,不過還剩下一點修邊罷了。 - 賀瑤清正穿針引線之際,不想一個抬頭,卻見李云辭正眉目灼灼得望著她,一時怔楞。 正要復低頭之際,便聽得李云辭喑啞了聲線輕喚道。 “阿瑤……” 聞言,賀瑤清復抬頭挑了眉眼,輕嗯了一聲。 李云辭默了半晌,隨即緩緩拍了拍身側的椅案,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賀瑤清見狀,不知他又要玩什么花樣,只斂著眉頭瞥了他一眼,而后轉過身兀自繡著香囊,再不去瞧他。 - 只又勾了幾針,賀瑤清手中的絲線便慢了下來,又是一默,隨即起身,拿了針線小奩便兀自行去李云辭身側坐下了,自始至終都不曾朝李云辭看一眼。 可才剛坐定,便被李云辭一把攬住了腰肢。 賀瑤清輕聲呵斥道,“莫鬧,手里頭拿著針線呢?!?/br> 李云辭見狀,探過身吻了吻她的耳垂,輕聲道,“你忙你的,我瞧我的書,只這般抱著你才能教我心安?!?/br> 至此,置于腰際的手便再不曾落下過,下意識地摸索著她纖腰上頭的綿軟,另一手卻卷了書冊一本正經地瞧著書。 賀瑤清側眸望著裝模作樣的李云辭,也不與他多費唇舌,唇邊漾起隱隱的笑意,便攤開香囊慢慢穿針引線。 - 這般一坐便是一下午,外頭日頭西沉,院中的日光變得昏黃,屋內亦漸漸暗了起來。 賀瑤清遂緩緩起身,不想李云辭的手倏地一緊,隨即側過臉,“去何處?” 賀瑤清笑開,呢喃道,“我不過是去點個燭火,外頭要暗了,你這般瞧書亦是要傷眼睛的?!?/br> 李云辭這才戀戀不舍得松了手。 賀瑤清唇邊含著笑,李云辭望著她的背影,繼而一低頭瞧著她才剛置于案幾上頭已然快要好了的香囊,拿起來放置在掌心,抬起一指細細摩挲著上頭的針腳絲線。 那上頭繡了一身穿玄色襕袍的偉岸男子,于一匹黑馬之上拉弓,弓弦緊繃,正是堪堪要將箭射丨出之際。 正這時,賀瑤清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 “原我也不知你歡喜什么,便隨便繡了?!?/br> 李云辭唇瓣微勾,“我很歡喜?!?/br> 聞言,賀瑤清那一顆微微懸著的心,這才堪堪落下。 卻又聽李云辭眉頭輕蹙道,“只這回為何我身上不曾穿烏金戰甲?” 言訖,賀瑤清一時怔楞不已,面色緋紅,“原我覺得你穿這件更是好看呢?!?/br> 只話音剛落,賀瑤清心弦一撥,已然反應過來,“我何時繡過烏金戰甲么?” 見著李云辭隨即飄忽不定的神色,當即篤定道,“我在陳氏家中曾丟了一個香囊,可是你拿的?” 李云辭嘴硬,“原也是繡給我的,我見你面皮薄一直藏著不給,便瞧一瞧罷了?!?/br> 賀瑤清瞬然便被他的無恥給氣笑了,“李云辭,不問自取是何行為?” 李云辭自知理虧,也不多言,隨即攬住賀瑤清不盈一握的纖腰將其置于身上坐著,抬手輕叩螓首,不由分說便吻了上去。 直將賀瑤清吻得唿吸不暢才松了口。 霎時,賀瑤清微微伏于案上輕喘不止,半晌,隨即回過頭正要與他好好說道說道,卻見李云辭沉了眉眼只望著她默然不語, 賀瑤清心弦一撥,便也不再與他胡鬧,抬手輕撫于他的面頰。 “阿辭,今日你怎么了,可是有事?” 聞言,李云辭面上一頓,隨即微微垂首。 賀瑤清卻覆在他的脖頸之上,“那日原是說過的,以后我們日日都要在一處,朝堂之事我不明便不多問,只你若心頭有事紓解不開,也可說與我一二?!?/br> 言訖,李云辭仍是低著頭,只抬手將她柔嫩的手置于手中揉捏著好似是把玩。 半晌,伸手夠著案幾上頭的一只狼毫,于宣紙上頭筆走縈回。 “突厥與藺之事,圣上想來早就知曉?!?/br> 見狀,賀瑤清心頭陡然一緊,“你如何得知?” 第96章 “你莫怕,一切有我?!薄?/br> 屋外的小院上空寒巫寂寥, 一輪桂月隱在颯颯的夜風之中,不知何時已悄幺兒爬上了樹梢,照著檐下一盞明紙的燈籠, 燈籠高懸,在書房屋門前映下一塊昏黃的光暈,隨著風來風往靜靜地在底下畫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圈。 屋內二人疊坐在一起, 賀瑤清望著李云辭的筆尖于宣紙上頭一筆一畫得寫到。 “今于圣上跟前,提了藺與突厥一事?!?/br> “只圣上, 所言所行, 卻只怒不驚……” 筆走縈回, 寫至最后依然是潦草異常, 墨肆揮灑, 那筆尖的最后一頓所用氣力之大,仿佛要破紙而出。 賀瑤清亦望著那宣紙上頭的一行字, 心頭不知作何應,堂堂大歷朝皇帝, 卻為了奪純臣手中的兵權,竟可以與欺辱大歷朝百姓的突厥人勾結, 便是教她瞧來都覺不恥至極, 再看李云辭,想來他今日心頭郁懣不言而喻。 她不過是一女子, 在認得他之前,原心中無多大義, 不過為一人茍且罷了。 可李云辭與她不同,雍州梁王府乃世代鎮守邊關對朝廷對圣上忠貞不二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之臣,他今日驟然知曉這一樁,心頭定然震動不已, 在她面前卻半點都不曾表露,若非方才瞧出他神色中的一絲不同尋常,只怕是要一直瞞著她的。 賀瑤清想起上輩子李云辭的結局,那時在藺府,聽聞李云辭的死訊時,不過是略有唏噓罷了。只不明他為何舉兵,原有勢如破竹之態可直取金陵卻又繞往了津沽,這些謎團皆在這一輩子一一解開??扇缃裨倏蠢钤妻o,放眼大歷朝怕是再難尋到似梁王府那般忠心耿耿的臣子,可就是這樣的臣子,一路被逼舉兵,又被設計埋伏直至喪命。 鴻雁哀鳴,何其可悲。 默了良久,賀瑤清抽出那張宣紙,懸于燭臺之上,置于筆洗中燃盡,才回轉過身,輕摟住李云辭的脖頸,望著被燭火映下的晦暗無明的眸色,覆在耳畔,輕聲道。 “阿辭,你眼下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