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良緣之男顏傾天下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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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能湊合? 看著她逐漸走遠的背影,沈括搓了搓手掌,道:“陸小姐要是不介意,住到小生那里可好?” 天知道那個老實巴交的書生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這一句話。 他傻傻地站在原地等著,然后看見那個姑娘一蹦一跳地走回來,歪頭笑道:“如此,便多謝你了?!?/br> 陸雁回不拘小節,卻并不是什么男子都能近她的身,但是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這個呆書生莫名親近。 他的住處其實也沒比破廟強多少,木質的宅子,打開門時還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房頂上鋪著稻草,上面用一塊木頭板子曬了幾片紅薯。 她跳上房檐去吃紅薯,嚇得沈括連聲說:“姑娘小心些,房頂不是很牢靠,小心別摔著了?!?/br> 她坐在房頂看著他,突然覺得這個呆子可愛得緊,比她過往見過的那些俠士都要可愛。 陸雁回是個路癡,住過哪里,走過什么地方,從來都不記得。但是她總能第一時間找到沈括的住處,因為只有他的房頂上曬著紅薯。她只要累了,縱身一躍便能一眼找到那處可以遮風遮雨的地方。 有一天,玉遐谷的谷主玉衡子向挽瑕山莊提親了,她爹甚歡,飛鴿傳書讓她回莊。 她見過那位玉谷主,一身青竹長衣,面如冠玉,兩人在武林大會時有過幾面之緣。陸雁回對他的感覺,不算討厭,探討武學時也曾把酒言歡。嫁給這樣的人物,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 嫁人嘛,原該要找個志同道合的人,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她卻不知怎么的,隱隱又覺得哪里不對。 她對沈括說,自己要走了,回去嫁人,等忙完了婚事再回來看他。 他正背對著她準備晚飯,聽到這話之后,在原地愣了許久。 “現在就走嗎?”他如是說,聲音是不同以往的沙啞。 陸雁回也不知為什么,心里堵得慌,抬手抽了兩口悶煙,道:“現下就走?!?/br> 氣氛一度冷凝,整個屋子都靜悄悄的,好似沒有半分人氣。 她是受不了離別的人,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輕擺了一下衣袖,道:“我先走了,你也早些吃飯吧,我有時間再來看你?!?/br> 她幾乎是奪門而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慌亂什么。 或許潛意識里,她希望他出聲留住自己? “雁回?!?/br> 還未走出院落,她便聽到那個人焦急的呼喚。 傍晚落霞微紅,兩個人都有些緊張。 他結結巴巴地說:“你可不可以,不要嫁?” 她沒有回頭,只是看向不遠處的紅霞。 “我都二十歲了,再不嫁,當真沒有人會要了?!?/br> 身后一直沒有回應,她以為他回去了,正要提步離去時,卻聽到他一字一句地說:“若你肯,我娶你好不好?” 她詫異地回頭,想看看那個平日總是怯生生看著自己的書生現在是什么樣的神情,卻見到那個男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抹著眼淚,對著一面泥墻自言自語。 “我喜歡你,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我是真心的,比真金還真。我不太會說話,除了滿肚子酸腐詩書,什么都不會。但是我會對你很好的,跟對自己娘一樣好?!?/br> 看著他的傻樣,陸雁回本來想笑的,但不知為何,整個眼眶都濡濕了。 她說:“我不愿意嫁給當官的。我爹說,你們這樣的人,將來都是要三妻四妾的。我嫁的人,一輩子只能娶我一個?!?/br> 他慌忙轉過身,情急之下也不知該如何,豎起三根指頭,指天對地地發誓。 “沈括若能得陸小姐為妻,此生此世絕不再娶,若有違此誓言,寧愿天打雷劈?!?/br> 這不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情話,也不是她聽過的最毒的誓言,但是她莫名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裙擺在地面劃過一道弧度,她緩緩轉身,依舊朝前走去。 沈括定定地望著她的背影,臉色慘白一片。 “還不跟上來?”幾步之后,她轉過頭,沖他微笑,促狹道,“你個呆子,想娶我,總得先去拜見我爹才行?!?/br> 沈括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刻,那個一身紅裝的女子笑靨如花的樣子。 他點頭如搗蒜,沒出息地抬手捂住雙眼,哭得像個孩子。 那一刻的場景,真的好美。 一個呆里呆氣的文弱書生,一個莽撞倔強的江湖俠女。 他們的愛情并沒有多少峰回路轉,卻那樣單純,那樣真摯。 番外 饒染是個面癱,這件事她從記事開始便知道得很清楚。 在旁的孩子都咧著嘴傻笑的時候,她總是清冷著一張小臉坐在一旁,覺得這些人傻透了。 然后她回到房里,默不作聲地用手揉著僵硬的兩團腮rou,希望它們也能生動起來。 沒有人會喜歡一成不變的東西,即便饒染的臉長得不錯,她也不喜歡整日面無表情的自己。 饒家是將門世家,從慶元朝建國那一日起便世襲了光武侯的爵位,歷代子孫都以冷兵器見長,就連府里的丫鬟都會些拳腳功夫。 饒家在朝中的地位極其尊貴,饒家的女兒幾乎就是后位的不二人選。 而饒染,在十六歲的時候便知道,自己將來要嫁的將會是儲君。 對于愛情,她沒有那么多的幻想,私下想來也不過是找個不算討厭的男人,湊合著過上一輩子。 只是慶元朝這一任的儲君卻遲遲未立。 皇族子弟皆非凡品。 老皇帝的兒子們就是太精明了,一場鷸蚌相爭,最后卻是遠在封地的閑散王爺蘇沉羽坐收漁翁之利。 圣祖駕崩前頒了一道詔書,封饒言齡之女饒染為皇后,國喪之后便舉行封后大典。 饒染當時接到圣旨時已經二十六歲了,作為一個在這個年紀還能風光大嫁的女子,她覺得這實在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當下便帶著丫鬟和包裹住進了廬陵宮。 她第一次遇見蘇沉羽,是在一個夏日的午后,天氣炎熱得能讓人恨不得把身上的人皮一并扒下來。 饒姑娘光著一對雪白的小腳,仰躺在樹上小憩,剛一抬眼便對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他說:“你就是饒染?” 她木著一張臉,緩緩坐起。 “蘇沉羽?” 他輕笑,算是應了,卻是將頭別到一旁,不去窺視她的纖足。 “你的鞋襪呢?穿上之后下來,我們說說話?!?/br> 她伸手指了指樹下放置的緞面小靴,道:“幫我穿上?!?/br> 他面上閃過一絲詫異,似乎沒料到會有這般大膽的女子,愣怔良久之后,傻傻地回了句:“我是皇上?!?/br> “皇上不會穿鞋嗎?” 她淡淡地凝視著他,完全不覺得這有什么大不了的。 鞋子被套在腳上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那個人的笨拙。 他好像真的不會伺候人,清俊的眉眼微微蹙起。 “怎么那么難穿?” “想把左腳的鞋穿到右腳上確實有些困難?!?/br> 她特別認真地開口,不期然看到了他紅透的耳根。 新帝登基有許多事情要忙,自綠柳橋頭匆匆一面,他們再見時便已是她頭戴鳳冠,身披紅裝之時。 他挑開蓋頭,對她溫潤一笑,她張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現在不是傻笑的時候,先幫我把腦袋上的東西拆下來再說?!?/br> 蘇沉羽從來沒有覺得這般挫敗,從認識這個名叫饒染的女人開始,他似乎就一直在做著伺候人的活兒。 作為一名君主,他覺得這絕對是要不得的。 所以每次來鳳鸞宮,他都努力刷著自己的存在感,不是將熱茶潑在身上,便是故意弄出些聲響,讓對方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最后鬧得近身伺候饒染的八寶都煩了,看見他便直接將茶水潑在他的衣服上,然后大聲叫嚷著:“啊呀,萬歲爺被茶水燙了?!?/br> 兩個人沒有什么感情基礎,相處起來卻分外合拍。 在沒認識饒染之前,女人對他而言,無關乎喜歡與否,不過為了權衡勢力,傳宗接代,僅此而已。 然而饒染似乎同她們是不同的。 他也有些說不清楚是哪里不同,就是覺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 她不會刻意逢迎,也不會虛與委蛇,看見他來了,只淡淡地掃了一眼,然后說一句:“坐啊?!?/br>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像極尋常的一對夫妻一樣。 他有時也會被這種想法嚇到,但是下朝之后,還是會不自覺便溜達到她的鳳鸞宮。 大婚之后,除了饒染,他沒有再碰過任何妃子。 蘇沉羽登基之前便有三房側妃、兩名妾侍,這對于一個二十七歲的皇子來說,并不算什么過分的事情。 饒皇后有的時候興致來了,也會接見一下抱著孩子故意來添堵的幾位娘娘。 后宮要雨露均沾,沾不著雨露的人難免心中不平。 洛貴妃便是最不滿的一個,因為在饒染沒出現之前,她是最受蘇沉羽寵愛的妃子。 然而她也是最聰明的一個,攛掇了幾只出頭鳥飛出去探風。 也不知那位皇后娘娘是怎么跟她們說的,總之,她們一個個飛回來時,臉色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她心下思量著,晚些時候特意換了身素淡的衣服去了鳳鸞宮,低眉順眼地說:“聽說晌午的時候有幾位meimei擾了皇后娘娘的安,實在是臣妾平日管教不周,煩請娘娘恕罪?!?/br> 饒染進宮之前,一直是洛貴妃協理六宮。她此番來,一則是想打個圓場,二則,也是想顯示自己的地位不同于旁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饒皇后正在給白圣軒順毛,聞言淡淡地說:“原來今日來的都是你本家的姐妹,既是一家人,便不用那么客套了?!?/br> jiejie管教meimei原本就是常理,洛貴妃想要自抬身價,也要看饒皇后給不給這個權力。 一句“本家姐妹”,既告誡了洛貴妃找準自己的位置,又示意她這渾水蹚得不算高明。 潘枝花是聰明人,當下便含笑道:“娘娘所言甚是,臣妾等人共同侍奉皇上,自當是親如一家。只不過那些年紀輕的不省事,成日擔心誰被專寵了,自己以后的日子會不好過。臣妾心里卻明白得很,后宮的姐妹都不容易,但凡有機會,都會催促著圣上去旁的姐妹那里轉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