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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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我們不是都走了嗎,這群禿鷹怎么還追上來? 地蟲雖然棘手,但充其量只是異化的低等生物,可禿鷹是異種掠食者,其難纏程度比這群無脊椎蟲子更勝百倍。 慕夜辰沒有說話,他快速地躲過一條地蟲掙扎式的掃尾,和蒼捷接頭。 顧洋呢?剛一碰面,慕夜辰問道。 蒼捷、洛小尾一愣,他們發現自從禿鷹異種出現后,顧洋好像就沒再噴射過□□。 現場如此混亂,每個人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三個人臉色同時一變,連忙尋找顧洋的身影。 他們的視線不停地在地蟲與狂沙之間掃過,時而停留在地上的人類斷肢,直至洛小尾瞳孔一震,指了一個方向。 頭,顧洋在那! 慕夜辰和蒼捷同時看去。 風沙中,年輕的士兵僵立在混亂的戰場上,旁邊有地蟲和禿鷹在沙地里角逐。 可他拿著手上的□□,像是被什么定身了一般,呆滯地站著,什么也不做。 洋洋!你傻站著做什么?洛小尾著急地跑上前。 但他又在顧洋面前十余米的距離慢慢地停了下來。 風塵暴中,他看到一把小刀抵住了顧洋的脖子。 慕夜辰和蒼捷也趕到了,他們也看到了勒在顧洋的喉嚨上尖銳的刀 以及顧洋背后,一縷被風沙吹起的白發。 現場有短暫的凝滯。 這里只有一個人擁有這樣的白發。 但他前不久還被卡在車廂里,被鋼管貫穿了身體。 可眼前的人又確確實實是慕夜辰從車廂里抱出來的那個人。 他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三個人的方向。 別過來。他在威脅警告,再往前一步,你們的同伴就沒這么安全了。 他說著,鋒利的刀片劃過顧洋的頸膚。很快,一排細密的血珠從士兵的傷口處涌了出來。 洛小尾不敢再走了。 慕夜辰和蒼捷也沒有繼續往前走。 顧洋被勒著脖子,眼睛里滿是不敢置信。 小、小白,你、你不是他想到就在不久前,一個同樣的聲音在吉普車上和他交流著,聲音弱小膽怯,笑容恬靜美好,讓他油然地升起一種想保護的欲望。 十分鐘前,他也還在小白的死亡而憤怒,奮勇地要找這群沙匪報仇。 可現在 別動。他身后的人又收緊了手中的刀,讓他不得不跟著后退。 現場蒼捷的反應最快,他迅速拿出機槍對準顧洋背后的林希。 你果然不是人類。正常人類不會受到重傷還能夠重新復活。 林希沒有說話,他看了眼慕夜辰,看到對方臉上有一絲崩裂。 可他沒有放棄劫持顧洋,修復身體致命傷的后遺癥還在復發,他現在幾乎整條腿都在打顫,幾乎站立不穩,但他還是把槍抬得很穩,時刻盯著慕夜辰的動作。 變種人之間也有優劣之分,這里慕夜辰對他的威脅最大。 果然,慕夜辰也開始解開皮鞍上的手槍。 你要怎樣才能放了顧洋?他盯著自己問道。 問的同時,他也讓子彈上了膛。 林希面不改色,又拉著顧洋后退一步。 我要三天分量的水、燃油、營養液他把計劃里的物資羅列了出來,末了,還補充上一樣東西,還要足夠多的抗生素。 抗生素本來不是必要品,可林?,F在的身體情況撐不了太久。 如果沒有外物維持,他很快會像在離開該亞村的第一天晚上一樣病倒。 。慕夜辰似乎也想到了那個夜晚,眉不可抑制地皺了一下。 他開始再度觀察林希。 林希并沒有打算讓他發現自己的弱點,他筆直地站立著,即便是狂沙漫天、大地震動,異種們在他身邊廝殺,有流彈在旁邊穿梭,他也沒動過一分。 他沒有露出破綻,無法探知深淺。 先給他。慕夜辰下了決定。 頭!蒼捷著急道。 慕夜辰看著林希:把物資給你,你就會放了顧洋? 等我到安全的地方就會。 把物資給他。慕夜辰又道。 蒼捷意會,他緩慢地收起槍,找到運載物資的卡車。 這輛卡車車頭已經在和沙匪的交戰中損毀,他避開鳥獸,從里面取出一桶清水、一罐燃油、以及一排營養液和藥箱里為數不多的抗生素。 隨后,他與洛小尾一同把這些物資搬到場地上,又拿出槍對準林希。 要清點嗎?慕夜辰問道。 林希沒有說話,他慢慢放開顧洋,用槍指著這位年輕士兵的后腦,威脅他上去幫自己搬運物資。 被人當做人質,還是被小白當做人質威脅自己的指揮官,顧洋難受得快哭了出來。 他被迫地慢慢走到物資前,心中一片茫然。 茫然中,他還看到遠處一個圍著紅色長巾的沙匪站在自己的不遠方,忽然做了一個下令的指示。 應著那沙匪的手勢,有匪徒朝他借機朝他舉起槍。 他們又在偷襲。 顧洋臉色變了,毛骨悚然而立。 他想出言提醒,想大叫一聲危險,但他身后小白的槍聲更快一步響起。 砰、砰。 應著槍響,剛剛準備沖他開槍的兩個沙匪突然額頭中彈,仰天倒下。 與此同時,又是砰、砰的兩聲。 洛小尾和蒼捷發現空檔,也朝林希開槍了。 洛小尾瞄準的是林希的右肩,蒼捷瞄準的是林希的左腿。子彈擦過空氣,速度快得驚人。 近乎下一秒,林希就將要中彈,但也就是瞬息的功夫,小白忽然后退一步,整個人如輕燕般往后空翻。 子彈貼著他的胸口和腿褲擦過,他復又舉起□□,落地時忽然扣下扳機,朝著顧洋又開了一槍。 砰! 這一槍幾乎在彼方的人心中炸開。 在場的人連忙看向顧洋,只見子彈頓時從他的臉頰邊割過,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顧洋的后頸上已經全是冷汗。 你們不要他的命了?林希重新站穩,明明先前是個柔弱可欺的模樣,現在卻如同帶著面具的兇神惡煞。 他拿槍指著顧洋的手還是很穩。 洛小尾和蒼捷額頭上也冒出冷汗來,他們發現眼前小白的實力遠遠高于他們。 以前柔弱可欺是偽裝,眼前這人才是他的真實面目。 他們都被騙了。 他們看向慕夜辰。 慕夜辰的臉色極為難看。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林希,開始慢慢地放下手中舉著的槍。 讓他先走。他再度命令道。 第15章 顧洋同學 有慕夜辰的發話,洛小尾和蒼捷不敢再作阻攔。 林希繼續脅迫顧洋將所有的物資放入沙匪的改裝摩托車上,又開槍將其余的車子輪胎一一打爆。 沒有運輸的工具,彼方的先遣部隊將難以在短時間內追上他。 更何況,現場還有異種掠食者和沙匪的sao擾,慕夜辰肯定會為了士兵先收拾這一局爛攤子。 林希逃亡的時間更加充裕了。 他用槍抵著顧洋的要害,命令對方坐在前面的駕駛座上。 年輕的士兵只好依照指示啟動車子,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眼慕夜辰。 慕夜辰站在風沙里,臉色肅靜恐怖,一直在看著他們的方向。 車子駛離五百米,指揮官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再也看不到了。 顧洋心中很憋氣,氣自己為什么輕而易舉地就被林希擒獲,氣自己辜負了指揮官的期望,氣自己怎么就相信了小白,氣到眼睛里打滾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但他駕駛著車子,忽然又感覺到背后坐著的小白靠了上來,身體和頭都壓到了他的背上。 他背脊頓時一僵,以為對方又要做些什么,眼淚倏地又憋了回去。 但意外的是,他等了很久,小白還是沒有動靜。剛剛還是兇神惡煞的人什么都沒有說,什么也都沒有做,只是安靜地這樣靠著。 除了抵住他要害的槍開始有一點顫抖。 他不知所以然,又開了一個小時的沙路。 這回兩個人離開了風塵暴的圈子,小白終于重新開口了。 停下。他命令道,聲音沒有之前的強硬。 顧洋不敢不從,他剎了車,在一棵枯樹邊停了下來。 車子停穩,小白也從車上下來,但他下車的速度很緩慢,步子很蹣跚,只虛浮地向前走了幾步,忽然扶著枯樹,低頭發出嘔吐的聲音。 可他吐出來的只有幾片綠色的沒有消化掉的菜葉,其余的全是清水。 清水里,還有一絲隱隱的血。 小白,你、你怎么了? 閉嘴。 顧洋不問了,他想不到先前這么強勢的小白又會變成現在這樣虛弱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扳倒他。 但林希沒有給他過多的機會。 他一邊嘔吐,一邊顫抖著從身邊取出抗生素,一針扎在自己的手臂上,將藥液全部推入自己的靜脈。 等到身體的生理反應結束,他擦干自己唇邊的殘漬,又重新站了起來。 向西北300里處有一片綠洲。 哦。 顧洋明白了林希的意思。 七個小時后,日暮西山,天氣也開始降溫,兩人在荒漠里終于看到不遠處出現一片綠意盎然的小樹林。 樹林里沒有異種,綠洲正中央盛著的是一汪碧綠的小湖泊。 林希擇了個棲息的落腳點,將顧洋綁在附近的一棵樹上,這才倚著一顆樹木坐了下來。 樹林里透著黃昏的一點光。 林希讓光打在身上,也未做任何的保暖措施,慢慢地闔上眼睛。 他不是人類,這才是他許多年在野外度夜的方法。 那天晚上被褥下的溫暖,只是遙不可及的一場鏡花水月罷了。 這一次他又睡了很久很久,直至被噩夢驚醒,旁邊的篝火爆裂的聲音將他的神識一點一點拉回。 他發現自己所處的時間還是在黑夜,但旁邊有人燒了火,通紅地照著黑暗的世界。 視野里,一個年輕的男子正用樹葉盛著水,仰頭就要喝下。 那男子臉上還帶著青澀,但長眉飛入眉鬢,有著不拘一格的清俊溫雅。 那水里都是古菌,就這么喝下去,即使是你已經是變種人,腸胃也會被它們溶解。林希下意識地說道。 ??!眼前男子驚駭地抖了抖,將樹葉里的水灑了不少。 林希瞳光一點一點地聚焦,發現這人樣貌又變了,是被他挾持的顧洋。 你怎么自己跑出來了?他抓取身邊的槍。 小白,你睡了兩天都沒醒,我好餓,也好渴。顧洋看上去有點傻又有點可憐,他撓著頭,我是食rou目的變種人,那點繩子困不住我。 林希往之前綁著的樹邊看去,果然看到一地的斷繩。 從繩子的切口上看,是被震碎的。 林希沉默。 掠食者的基因? 嗯。 什么種類? 熊!我力氣超大的! 據說III代變種人為了應對未來迎擊異種入侵的對抗,已經開始將大批量的猛獸基因注入到士兵的身上。 林??粗櫻筇煺娴臉幼?,慢慢把槍收了回來。 車子上有干凈的水和營養液,餓了就自己拿。他回道。 顧洋哦了一聲,轉頭去車上翻找物資。 隔了一會兒,他又小跑了回來,帶回來兩個水壺,和兩份量的營養液。 小白,給。他把另一份遞了過來,你應該也餓了。 林希的動作一頓。 他抬頭,看向顧洋,看到年輕人的眼里映著篝火,亮晶晶的。 你怎么不逃?他問道。 顧洋的笑容一僵,悲憤從心中來。 我也想逃,可、可我不認識路。 而且我也不能丟下小白。 為什么? 你開槍殺了那兩個沙匪,他們本來是要打死我的,是你救了我一命。 這個傻家伙,大概還不知道自己打一開始選擇挾持的就是他。 眼前的士兵不僅慕夜辰的親信里年紀最小、經驗最少的,而且他的行事風格沒有洛小尾油滑,也沒有蒼捷老謀深算,不足以在逃亡的過程中對自己產生威脅。 這樣的人,其實太容易被利用,并不適合出現在先遣部隊的戰場上。 怎么會想到要當變種人?他又忍不住問。 這回顧洋的動作微微僵了下,他靠著篝火,將一張清俊的臉都照紅了。 隔了一會兒,他摸了摸鼻子:也沒有什么想不想的,我姓顧,自然而然就來當變種人了。 林??粗行┦煜さ难劢禽喞?。 顧洋咧嘴笑了笑:小白,你肯定不知道,我是東城指揮官的弟弟吧。 林希知道顧洋為什么會給自己那種熟悉的感覺了。 以前東城指揮官叫顧澄,他是我哥,很多人都說我們兩個長得像。顧洋道,不過我可比我哥沒用太多了,我哥當兵的時候我在玩,我哥成為變種人的時候我在玩,我哥當了指揮官以后我還在玩。 他二十二歲就開始指揮守城軍抗擊異種,我今年也快二十二了,打戰打了四年,可還需要頭、小尾哥、蒼大哥的保護。 林希沉默,也喝了口水,靠近了篝火一點。 彼方以前有十大指揮官,但五年前大災變后,有七個死在戰場上。 東城指揮官的顧澄,也是在那時犧牲的。 那天,滿城游鯨,林希去了東城城門,看見過臨死前的顧澄。 那是他一生都不愿再回憶起的畫面。 顧洋抹了抹眼睛,他通紅著臉擦掉要流出來的眼淚,抱著雙膝巴巴地枕在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