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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旁人,當他說出這幾個名字時時,不管因為什么原因,先拉下去打板子再說。 以民告官,當屬杖責。 但這孩子卻不能動。 狗蛋兒等著許久也沒有等到回應,也不抬頭,只是自顧大聲說道:“草民告戶部尚書與兵部尚書勾結,草菅人命,私調官兵留作己用,三日前便在北涼王府有過爭端,大人可去查證,至于大理寺少卿勾結北涼王府,私自拿無辜之人下獄,我娘便是受其所害……” “以上所言,句句屬實,還請大人明鑒?!?/br> 狗蛋兒所言,字字珠璣,聲音洪亮,仿佛是想讓在場的人都聽清楚了,府尹大人并非是在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以民告官,以一告四,這種話不是能夠隨口亂說的,除非是事實。 但即便是事實,光憑狗蛋兒一個小孩子還有他一個六品官……能頂什么用? 京兆府尹大人清楚地知道,他這是攤上大事兒了! 這孩子所告的這幾人,不管是尚書還是王爺,就算是其中品級最低的大理寺少卿都比他的官銜品級要高,哪是他能說嘴的? 偏偏這么多人都在外頭看著,他怎么做都不合適,這小子今日連番給他出難題,讓他也實在頭疼。 頭疼歸頭疼,他也知道此案并非他能斷的,就算是刑部也不成,其中所涉官員,尤其是兩位尚書大人,必得叫比他們品級高的官員能斷。 當然,除了官員,還有陛下,但陛下日理萬機,他一個六品小官尚且忙得不可開交,更別說是圣上。 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府尹大人當即抽了抽嘴角,艱難道:“此事涉及到本官上級官員,本官只怕是接不了,要不,你再問問六殿下怎么說?” 旁人笑話便笑話吧!總比他為官之路一朝盡毀要強的多,府尹大人打定主意,此事不能沾! 打從說起那起人的名字,狗蛋兒就預想到會有這結果,也不在與他說什么,當即起身回道:“草民今日不過是來試試,本就沒抱太大希望,既然敲鳴冤鼓無用。那草民就只能去敲登聞鼓了……” 說完這話,他轉身便要離去。 “慢著!”府尹大人出聲喊道。 狗蛋頓了下身子,并未轉頭,只聽身后的府尹大人幽幽補了一句:“敲朝廷的登聞鼓比敲衙門的鳴冤鼓懲罰更重,本官相信你有為母報仇的決心,也相信你有去敲登聞鼓的勇氣,但有些話該說還是要說,你要告的那幾人非同一般,最好做好最壞的準備……” “多謝大人?!?/br> 等到狗蛋兒出去之后,三個侍衛也跟著他出來,一出門便在他跟前,扁著嘴催促道:“小少爺快回去吧!孟管家囑咐我等看著少爺,今日的事情若是給他知道了,定不會輕饒,” “是是是,您也瞧見了,這案子連京兆府尹大人也不敢接,不如等六殿下回來再行商議?!?/br> “他說的沒錯,光咱們過來也是無用,還是等六殿下回來再說……” 幾人抱怨一般的話連珠炮似的吐出,等他們說完,狗蛋兒才回道:“誰說我今日過來沒有用?” 幾人沒明白他的意思,只聽狗蛋兒頓了頓,目光幽幽,又解釋道:“你們沒有瞧見外頭站著的百姓們嗎?這天子腳下哪有什么秘密,府尹大人不敢接這案子,才有趣,百姓們才更樂意去傳,去說……” “少爺這話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狗蛋兒望著天,挺立起胸膛,勾著唇角,也不知是與誰說話,只聽他淡淡道:“等著瞧吧!” …… 果然,不出一日,一個叫狗蛋兒的孩子狀告兩位尚書大人一眾人的消息便“走漏”了出去,此事在京都鬧得沸沸揚揚,孟夫子自然也知道,等人回來之后便叫人把狗蛋兒圈在家中,不叫他出去。 把人看在眼皮子底下,免得他再生事,也為了護他周全。 而這日下午,魏璟逸也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這消息在京都已經傳的差不多了,狗蛋兒在家里也鬧騰著要去皇宮敲登聞鼓,也就是孟夫子攔著,再加上他回來的早,不然這小子指不定再鬧出多大麻煩。 六殿下一回來,府里上下就像有了主心骨一般,孟夫子也把這幾日的事情詳細說與了他聽,雖然在信上也簡單的提到過,但終究沒有說的太過詳細。 魏璟逸此次回來消瘦了不少,面上有些憔悴,但孟夫子只當是賑災的這些日子疲累,再加上這兩日舟車勞頓未休息好,待他回來,連忙叫下人準備了一桌子好飯好菜。 說起旁的事情也便罷了,當說起張翠花的事情,魏璟逸氣的揮劍直接劈了眼前的楠木桌子,撒落了一桌子菜,還叫下人都出去,自己一個人在廳上沉默了許久。 這是他從前從未有過的。 在孟夫子眼中,六殿下向來是個冷靜沉著之人,什么都看得很輕,什么都看的很淡,什么也都不在意。 名利也好,金錢也好,身份地位也好,夠用就行,即便他從前待翠花狗蛋兒再好,孟夫子也只當是朋友間的情誼,哪怕是收個義子也是為了給生活添些個樂趣,聊勝于無。 自然,狗蛋兒這孩子也聰明,若不是六殿下出手的早,他也想認,只不過他是什么身份?六殿下又是什么身份? 六殿下認了,他便不能再認,這是規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