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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謹到領口處的扣子都規規矩矩地扣到了最頂端。唯一沒變的大概是他嘴角有意無意露出的輕慢、薄涼吧。 陸煙看了兩眼,收回視線,沒所謂地接了句∶江大。'周馳一聽,眉尾挑了挑,薄唇輕啟∶那挺巧,我也去那兒。等我一會兒?幽深寂靜的走廊,陸煙虛靠在墻壁上抽著煙,時不時地抬眼往2302門口瞧一眼。 那道門依舊緊閉著,沒有任何反應,里面的人也沒什么動靜,陸煙不禁想這男人到底是不是故意騙她。 正想著,新換的手機響了起來。 陸煙捏著煙頭、掏出手機看了眼,是個老熟人,還是個對她影響挺深的老熟人。 指尖滑過屏幕。 一陣沉默后,電話那端的人先行出聲∶最近過得還行? 聽著有股黃土高原的味--爽朗、響亮,在人群里很能辨別。 話里關切滿滿。 只是讓陸煙多少有些意外,這生活得跟原始人一樣的古董,居然還會用手機給她打電話了。 怎么不吭聲?難道真被那什么新聞給搞垮了?沒。陸煙收回思緒,彈了彈煙灰,回了句。沒就好,我就說你不是這樣的人。打算怎么處理這破事?要不我..對方還沒說完,陸煙及時打斷∶別,你別給我搗亂就行了。這些事你一個外行人不懂。害,我就覺著這群網友吃多了沒事干,要真他媽這么閑,不如來我這兒干點正事。說著說著還爆粗口了,看來是真給他氣著了。 陸煙這個當事人倒顯得格外淡定,抽了兩口,陸煙笑著打趣∶徐進,你脾氣越來越爆了。難不成我還不能罵兩句了,要不是多吉跟我說這事,我還真不知道你受了這么大委屈。這瞎幾把報道故意害人呢。男人說起這事,嘴邊又罵罵咧咧了兩句。 陸煙忍不住笑,這一笑,煙霧就給嗆喉嚨了,咳得她直不起腰。 那邊的人嘖了兩聲,你他媽又抽煙?抽死你得了。上回兒才進醫院沒長記性?我.…….眼見男人越發有勁,陸煙皺了皺眉,低聲阻止∶差不多得了。我就煙癮犯了,抽了兩口。得得得,我懶得管你,你愛怎么著怎么著。電話那端,男人光著膀子露出大片肌rou、嘴上叼著一根草,一臉嫌棄道。 你那邊忙得怎么樣了?陸煙及時轉移話題。對面嘆了口氣,張嘴提了幾句∶能怎么著,三分之一不到吧,物資缺得緊、交通也不怎么方便,又遠海拔又高,這事還真他媽難。我下個月過來一趟,有什么需要的,你發給我,我來準備。算了,你自己的破事解決了再說。我這邊還能撐一陣兒。談話陷入短暫的沉默,陸煙垂眼盯了幾秒光滑的地面,不由想起幾千里外的藏族村莊。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景象。 一眼望去,只剩下一個感受--窮、偏。窮到電都沒有,偏到沒人會路過。 那里有一群沒上過學的藏族小孩,她提起外面的世界,面對的是一張張興奮的臉,還有一雙雙充滿好奇、渴望的眼睛。 那一刻,她的心臟在跳動,臉上guntang。 除了羞愧還是羞愧,她給了他們希望、期待卻又無法帶他們走出來。 直到遇到徐進,她才清醒地認識到,光是讓他們知道外面有更大的世界是不夠的,還得讓他們學會靠自己的能力走出去。 只有走出去了,才能更好地建設未來。 想到這,陸煙捏了捏手機,低著頭回∶我這兒的事我能處理。你要是信我就把這事交給我,我盡量……募資。成,我過兩天整理好了發給你。我下午還得幫人送貨,先掛了。你要是扛不住了打電話通知我一聲。嗯,保重。電話掛斷,手上的煙已經燃到了結尾,陸煙剛走到垃圾桶旁邊掐滅煙頭,還沒來得及扔進去就聽到一陣開門聲。 陸煙動作緩了緩,順著聲瞧了過去。 只看到一個背影,后背寬闊、挺拔,露出一個圓潤的后腦勺。 滴的一聲,門被鎖上,男人轉過身邁腿朝她走近。那張臉也逐漸清晰,距離不到兩米,陸煙看到男人緊繃的下顎線才意識到,這男人從來沒變過,骨子里的痞性、狠勁不過是被他收了起來。 但不代表他沒了。 想什么?低沉的腔調響了起來,男人搭話。沒什么。陸煙搖了搖頭,結束話題。 周馳只抬了抬眼皮,見她興致不高,也沒說下去。這氣氛自然冷下來,一直到車庫,陸煙猶豫半天最終選擇開后座的門,周馳才單手撐在車門,似笑非笑問了句∶我長得很像你司機?陸煙的手停了兩秒,最后放開后座的門,轉而打開副駕駛,當著周馳的面坐了上去。 咔嚓一下,系好安全帶,目不斜視。 周馳見狀瞇了瞇眼,唇角溢出一聲哼笑。是沒把她當司機,當成洪水猛獸了,跟他涇渭分明呢。 車庫里,周馳坐在駕駛座半天沒啟動引擎,陸煙忍了不到兩分鐘,扭過頭問∶你到底走不走?自然是走的。周馳手搭在車窗,透過后視鏡掃了眼滿臉別扭的女人,慢悠悠道。 哦??禳c。陸煙催促。著急也沒用。....我等個電話。陸煙搞不清周馳到底跟她玩什么把戲,只覺得這男人真的是足夠惡劣,什么事都往心里裝,面上半點不顯,狐貍都沒他狡猾。 你要是忙,我可以下車。陸煙說著,手附在車門準備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