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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蹲下,陸向晚配合地抬起了腳,將旗袍穿上,她便站直任由他為她系上扣子,從領下到腰間,一顆一顆,很有耐心。 陸向晚:“旗袍的扣子其實不難系,是吧?” 昇衍將最后一顆系上,笑道,“那還是比脫困難些?!?/br> 陸向晚終于沒再理他,論臉皮,她就沒見過比他厚的人。 昇衍煞有其事地為她彈了彈旗袍的領邊,欣賞道,“美人既醉,朱顏酡些?!?/br> 陸向晚有些好笑,“你知道這詩說的是什么嗎?” 昇衍閑散地靠在書桌上,毫不避諱地看著她,聞言挑眉附和道,“嗯,我不知道?!?/br> 他懶得跟她解釋,她現在正對著窗,火紅的夕陽透進屋里,映在她臉上,比酒更醉人。 昇衍起身,“走,帶你去個地方?!?/br> * 在小鎮去淌理的山路上,昇衍將車拐進了一條山間小道。 陸向晚:“這是去哪?” 她這話剛落,昇衍就朝車頭方向挑了挑下巴,“就到了?!?/br> 陸向晚轉眸,一個十字塔尖就立在一片蕭瑟秋葉中,當車再沿著小徑往里開時,不多會,一座老舊教堂就安安靜靜佇立在山中。 這里一個人都沒,這座教堂仿佛遺世獨立,昇衍將車隨意??吭谝粋?,陸向晚覺得眼前這種破敗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陸向晚:“這里怎么會有座教堂?” 昇衍:“英國人建的東西,得有百年歷史了,解放后沒多久就荒廢了?!?/br> 陸向晚:“那你怎么知道這里有這么一個教堂?” 昇衍:“之前被迫研究商業建設翻地圖無意中看到的?!?/br> 陸向晚聽著他的語氣就笑了,“所以帶我來?你是基督教的?” 昇衍:“我?無神論者,并且沒有這些信仰,帶你來,是因為想帶你來?!?/br> 陸向晚已經習慣他這派沒有任何邏輯的行事作風,她也隨他步調,“來了,然后呢?” 昇衍挑眉,“你不怕的話,就進去參觀參觀?!?/br> 陸向晚點頭,“好?!?/br> 教堂的木門已經腐朽,夕陽透過天窗在地面投下彩色的玻璃紋路,一排排長木椅陳舊地排列整齊,空氣中是微微浮動的灰塵,一種莫名安靜而又莊嚴的氛圍彌漫著。 教堂很小,兩人幾步就走到牧師臺前,昇衍握住她的手站定,他目光環繞了教堂一圈,說道,“很久以前看過一部電影,或許是部民國年代的愛情片,又或者是戰爭片,反正劇情我早就忘了,但男女主角最后站在破敗教堂里私定終身那一幕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記到了現在?!?/br> 陸向晚心下微動,看向他。 昇衍也看著她,說道,“女主角穿著旗袍,和你現在一樣,你猜她當時說了什么?” 陸向晚安靜地和他對視,因為背光,她眼底的情緒隱藏得很好,她念道,“我是個思想異常保守的人,在我的認知里,這一生只會穿一次旗袍,我覺得或許就是今天了,和你定終身,沒有比今天更合適的了?!?/br> 昇衍詫異地頓了頓,顯然沒料到她會這么毫無防備地念出這段對白。 陸向晚感覺被握著的手緊了緊,她開口說道,“很巧,我也看過那電影?!?/br> 昇衍瞬間就笑了,“我剛才還有那么一秒在回想那個女主角長什么樣子,在想該不會就是你吧?!?/br> 陸向晚也笑了,“電影的劇情我也不記得了,但最后這一幕也不知道為什么記到了現在?!?/br> 昇衍又問,“那你記不記得當時男主角怎么回答的?” 陸向晚含笑看著他,像是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沒印象?!?/br> 昇衍挑眉,煞有其事地說道,“我給你想想?!?/br> 陸向晚點頭,附和,“好啊?!?/br> 昇衍突然開口,問她,“你看過日出嗎?” 陸向晚再次被他跳躍的思維給愣了愣,“嗯?” 昇衍:“我這輩子就只看過兩次日出,一次夏末,一次初冬,夏天嘗到了酸甜,冬天嘗到了苦辣,加起來就是你無憂的味道,人一生的的滋味都在你身上體會了遍?!?/br> 陸向晚看著他,沒有說話。 她這輩子也只看過兩次日出,一次夏末,一次初冬,凰島岸上,帳篷旁邊。一次酸甜,一次苦辣,她也嘗到了。 昇衍笑了笑,繼續說道,“昨天我收拾行李,找遍了都沒找到一件西裝,只好把最正式的衣服穿上?!?/br> 其實她也發現了,一向穿衣服沒個正經的他來到這里后更加隨意,粗衣麻布直接往身上一套,要多省事有多省事,經常被李響笑說他比村民更村民。 而現在,他一身白襯衫黑褲子,穿得端端正正,就像一個丟了西裝的新郎官。 陸向晚依舊沒有說話,一身旗袍溫婉而恬靜,安安靜靜看著她,昇衍覺得就像回到了那天他第一次推開湮滅的門的瞬間,她就像一株獨自盛放的白蘭,帶著種致命的吸引力,像一個欲望的深淵,引他入墜。 唯一的區別是,現在的她看他的眼里,都是笑。 昇衍:“我這一生碌碌無為,以為會一直庸碌至死,但好像因為你,有了一點成就,又作了一點貢獻,不是什么大作為,但也起碼不是個廢人。別人都說和你一起是我高攀了,但既然事到如今,想和你白頭到老,再高也得努力攀一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