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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嚇了一跳,連忙跳出去好遠,仵作老頭緩緩收回半空中的手,氣定神閑地踱步上前。 “還望郡主讓老夫看上一眼?!?/br> 見老頭問她,婁一竹配合的點了點頭,側身跟在了他的身旁。 仵作老頭先是摸著胡子打量了一番,隨后側身從身上掛著的布包中掏出來一副魚皮手套,不慌不忙地套好后才蹲下身子抓住了尸體的頭發。 婁一竹這才發現尸體的頭發很特別,異于中原人的黑直發,他的頭發是棕黑且卷曲的,濃密地攪在一塊。 老頭手一使勁,整個尸體的臉瞬間被扯了出來——這是一張外邦人的臉,骨骼線條生硬,眼窩大而深邃,呈驚恐狀張大的眼珠還是墨綠色的。 尸體的臉上兩側還布著尸斑,一直延伸到脖頸之下,他身上穿著一件再也尋常不過的上京城百姓衣裳,在他的左胸膛前,有一條半指長的傷口,血液已經停止流出,在傷口上凝結成了黑紅色的血痂。 婁一竹看著仵作老頭又仔細翻找了一番,確定了胸口上的是尸體身上唯一的出血口。 老頭隔著手套按了按他臉上的尸斑,斑色退了些許,他又將尸體翻動了幾下,原有尸斑并未消失,但下面又出現了新的尸斑。 她聽見老頭小聲地嘖了一聲。 這樣的情況說明這人死了兩到八個時辰,在這段期間尸斑的現象相差不大,并不好將時間范圍縮小,除非看血還流不流。 婁一竹知道老頭在找什么,便拔下頭上的發簪,彎下身往尸斑上一劃,切開了表面皮膚,只見血滴從里面緩慢流出,并滲出了淺黃色的液體。 “他應該死了六到八個時辰了?!眾湟恢駥l簪扔到遠處,冷靜道。 仵作老頭很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緩緩點了點頭,一雙混濁的眼閃爍了一下,問她:“郡主還發現了什么?” “此人耳目口鼻皆無發黑發紫之象,暫可排除毒物致死,而他身上除了左胸上的傷口外再無其他傷痕,此傷口大小深淺足矣之死,看形狀,可能是防身用的小刀?!眾湟恢翊鬼蛄恐巯碌氖w,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碎掉的石貔貅。 “尸體被封閉在石料之內,會減緩尸斑出現的快慢,我想,他應該死的更早?!?/br> 婁一竹緩緩從自己的邏輯中走出來,正想問問仵作老頭的看法,就發現身邊安靜的很,包括老頭在內的眾人都沉默地看著她。 仵作老頭突然笑了一聲,站起身來,“郡主果然聰慧,把老夫所想的都說出來了,只是這外邦人,究竟是何方人士?” 老頭一走開,尸體就暴露在眾人的眼前。 “這人我認識!是在明遠書局做活計的大黑?!比巳褐型蝗桓Z出來一個小瘦猴兒,指著那邊的尸體驚恐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點個收藏好不好呀?(星星眼) 第47章 · 瘦猴兒話音剛落, 人群中又響起了幾個人的附和聲,都說自己在明遠書局見到過死者。 婁一竹也站起身來,朝瘦猴兒的方向走了幾步:“明遠書局?你上一次見到他是什么時候?” “記不得了, 小的只是路過時瞥見過他,他的長相非同上京人, 自然就記住了?!笔莺飪河檬洲读宿逗竽X勺, 皺著臉苦苦回想著,最終仍是想不起來。 婁一竹又問了好幾個人,均不知情。 書局哪里是他們這些布衣市民去的地兒,去那里的, 不是要考秀才的窮酸書生, 就是些附庸風雅的貴族子弟。 他們頂多在路邊買些江湖話本看看解悶兒。 婁一竹緩緩看向仵作老頭, 無聲地搖了搖頭。 看來明日她得去一趟明遠書局,如今命案又起, 劇情的齒輪再次滾動起來,她不能掉以輕心。 第一案因為她被卷入案件之中,所以她能參與破案,第二回 又是因為死者是她的至交好友, 但這次她又該以什么理由去插足案件呢? 正當婁一竹一籌莫展時,一道清脆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 “師父——”蕓竹短促地喊了一聲仵作老頭,和魏斂之匆匆跑了過來。 蕓竹今日仍穿著一身素衣, 薄薄的,輕攏在她的身上, 配上一具清冷的面紗, 倒真是將柔弱無骨體現了個淋漓盡致。 她的身上明顯披著一件不屬于她的外衣。 婁一竹若有所思地從魏斂之身上收回了目光。 女主這一來, 自己就和她徹底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從前兩次都因為各種原因婁一竹能先她一步掌握到關鍵訊息, 但這一次確確實實是信息平等了。 同樣,婁一竹的難度也大大增加了,她似乎能感覺到劇情正在向她施壓。 蕓竹的目光在看到婁一竹一行人時明顯頓了一下,隨及不露痕跡地放在了傅騫身上,眼底閃過一瞬欣喜之意。 “怎么好不容易出來游玩一回,又給我們碰上了命案?!蔽簲恐洳欢〉夭迓暤?,他的眼睛逃避般的躲過婁一竹,落到那具尸體上,面露苦惱地皺起了眉。 這一句話似乎點醒了一旁的蕓竹,她轉頭看了看仵作老頭,語氣頗有幾分自信地道:“師父讓阿竹去看看吧?!?/br> 仵作老頭對檢尸破案之事可謂是癡迷如狂,對才能出眾的仵作極為關注,甚至不計較那人的身份。當初就是他讓她這個不愿意露臉又不愿意上報家門的小女子入了衙門,成了唯一一個女仵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