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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夢里想過千回萬回的場景,沒想到竟真有成真的那一天。 鄭沅笑著把他拉起來:“我們一起走?!?/br> 這輩子都一起走。 鄭沅吃定了這種時候,他總會順著她的心意,果然,虞明淵只好接過她的傘,又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里。 溫熱的內力源源不絕地傳遞到鄭沅的身體里。 像個不斷發電的暖寶寶似的。 這聯想讓鄭沅忍不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虞明淵看著她,也不禁一同彎起嘴角。 他們一步一階梯走上了山頂。 路上,虞明淵認真地繃著臉,牽著她只管悶頭緊趕路,鄭沅被他逗笑了,問道:“阿淵,你很著急么?” “沒有?!庇菝鳒Y腳下一頓,又慢了起來。 鄭沅便捂著嘴偷笑。 被看破,虞明淵抬手揉了揉她細軟的發,微微嘆息。 “是,我著急娶你?!?/br> 很早很早之前,從那一碗碎在雪地里的湯圓開始,那一瓶和著血的藥,那一張紙條,那一只被剪壞的大風箏…… 他曾經一整夜一整夜地對著月光失眠,想念那個曾經唱著荒腔走板的歌,和他在屋頂上醉酒的小姑娘。 他恰好在情竇初開的年歲遇見她。 便再也不能忘了她。 虞明淵這段時日已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阿月可能走到白發蒼蒼的年紀這件事。 虞明淵在今夜,看著即將成為他新娘的阿月向他一步一步走來時,突然便想明白了。 他往后余生,只想要與阿月共度。 阿月的一輩子多長,他的一輩子便也多長。 等到了山頂,鄭沅以為會看見光禿禿的泥地里搭了個簡易草棚,就像那時她們在桃溪谷溪邊躺過的那個一樣。 當時鄭沅還天真的以為那是給趕路累了的過路人暫時休息或者避雨用的。 如今了解了浥族人的風俗后,鄭沅回想起來臉也微微發紅。八九不離十,那肯定是附近哪對男女為了成親搭起來的婚廬了。 但今日映入鄭沅眼簾的,卻不是茅草搭起的棚子,幾乎可以說是一座亭子,又或者說是一間簡單的竹屋——通體都是用的碧竹,頂上有六個飛翹的屋檐,還鋪了灰色筒瓦,四面都裝了竹制門扇,可以隔絕他人的視線,也不至于那么冷。 臺階口到竹亭那段短短的路,立了兩排整整齊齊的竹竿,掛滿了綁了紅綢的燈籠。 山頂上貼地開滿了細細碎碎的小華,鵝黃色,連成一片,是冬日里難得的顏色,被幾場雪凍得零零落落,花瓣軟軟地蜷縮在一起,但在闌珊燈火之下卻依然很美麗。 鄭沅感覺眼眶濕潤,因為她知道這些要在短短幾日備好,實屬不易。 她躲在屋子里安安心心地睡覺,虞明淵或許便在天寒地凍的天氣里為她準備著今日的所有。雖然所有人眼里,虞明淵是那么強悍、武功高強的一個人,好似從來不會疼不會累。 但鄭沅寧愿將他看作一個普通人,并不能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他默默的愛。 鄭沅發現自己的心鼓噪起來。 沖動支配著她的理智。 今晚月色明朗,煙火不停,天空忽明忽暗。 虞明淵正準備彎腰打開門,鄭沅便從后頭小跑過來,從他身側跑過,又回身拽住他的衣領,在他微微睜大的眼眸里,將他拽倒進屋子里。 屋里早已燃好了火爐。 地上鋪著厚厚的羊毛皮子,虞明淵仰面倒在地上,眼里還殘存著訝異和茫然。 鄭沅整個人坐在他身上,看著他的樣子,又紅著臉慢慢貼下身子。 虞明淵下意識抬手扶住她的腰。 “阿淵?!?/br> 她熱熱的呼吸噴在他耳旁臉側。 虞明淵幾乎是一瞬間渾身的肌rou都緊繃了,阿月之于他,是無數次都會心動的存在。 屋內只留燈一盞,狹小的竹屋里,有細細的喘息聲,又被炸響的煙火掩蓋,他在她身上點開層層桃李花滿枝,又好似星火燎原,被他撫過的皮膚都熱得沾上了欲燃的火星。 鄭沅半仰著頭,露出細長的脖頸,往常蒼白的皮膚浮出幾分潮紅,從臉頰一路蔓延到了胸口。 她眼前像是浸了雨水,蒙蒙水泠泠。 煙火如星落,她也像從半空中翩然墜落,像一片被風卷起的落葉,意識沉沉浮浮。 另一頭,桑枝一個人在呆坐在屋子中。 山上的煙火燃了一夜,連萬劍山莊也能遙遙望見,她面前的桌案上放著一張紅色的喜帖,她甚至都沒有勇氣打開。 炙熱的眼淚不知不覺滑落臉頰。 她撲在桌上哭了一遭,又抹了淚起來,去地牢里給應北之送飯菜。 她當初選擇留下,也是不愿做插足者。 她知道,兩年的癡戀,是時候該放下了。 只是心還是會痛。 她心不在焉地走下地牢暗沉的樓梯。 看守的人今日少了大半,想來都去湊他們教主的熱鬧了。 應北之便蜷縮在草堆里,他身上的外傷大多都好了,唯有身體里的蠱毒使他不能動用內力。鐵鏈拴著他的手腳,桑枝像往常一樣,將飯菜擺在他面前,輕輕推了推他。 應北之醒過來,銳利眼眸在看向來人后才軟下來,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你來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