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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如此,他面上仍舊是一副嚴肅做派,俯首領命。 霍洸的修長的手指纏繞在那只香囊上,藏青色絲綿上面用銀線繡了錦竹,技法實在不算好,錦竹歪歪扭扭,銜縫處的走線也很蹩腳。 他拇指輕輕拂過香囊的毛邊,眼中閃過一絲暗色。 第2章 孟嬌嬌與果樂急急忙忙回到宮中,沐浴之后,讓嵐二請來了孟無疑。 “阿兄……”她雖然還算鎮靜,但嘴唇卻是蒼白,身上泛著澡豆淡淡的清香,其中卻還依舊隱著淡淡的血腥氣。 孟無疑好看的劍眉蹙起,“怎么了?” 孟嬌嬌抿了抿唇,開門見山:“碧華觀道長被人殺了,就在我眼前?!?/br> “什么?”孟無疑急急上前攬住她的肩膀檢查起來,“你沒事吧?” 孟嬌嬌搖搖頭:“我沒事,只是……殺人那人,我認識?!?/br> “誰?” “回青山上一個師兄,叫霍洸?!?/br> 孟無疑猛然抬頭:“就是在山上打了你一掌那個兔崽子?” 孟嬌嬌垂下眉眼,默認了。 她從小身體不好,在王庭長到八歲那年便被孟王送去了回青山上調理身體。 回青山位于大陸三國正中,不受三國管束。山中設青山書院,院中師傅十余人;掌院年粟更有妙手回春之術。 就這樣,她化名洛嬌,在回青山中一待便是七年。 在書院這七年間,她最喜歡的人有兩個。 第一是青山書院的掌院年粟,四十多歲的儒雅先生,待她如兄如父;第二個便是大師兄霍洸。 至于她為什么喜歡霍洸,一開始的原因俗套又簡單——他長得好看。 少年郎翩翩公子,人如冠玉。 琴棋書畫騎射御,每逢師傅下山或是有事,霍洸便會代替師傅為他們這些師弟師妹上課。 那日許是陽光正好,霍洸站在山崖上為他們演示劍術,一道光影打下,他墨發白衣在空中舞劍,身姿縹緲,宛如神仙公子。 只這一暼,十歲的她便喜歡上了這位大師兄,順帶也迷上了劍術。 霍洸那年十七,對著下面這群小蘿卜頭似的師弟師妹,心態估摸著就像是孫悟空看花果山的猴子猴孫,自然是不可能對著一個小姑娘起什么遐思。 更有甚者,回青山弟子眾多,孟嬌嬌懷疑他當時可能都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她與霍洸,一個是名震書院的大師兄,一個是默默無聞的小師妹,兩人所有的際遇也不過是在課上一師一徒,又或是偶爾在年粟那里迎面遇上; 每每那時,還沒等霍洸開口,她便會倏然紅了臉,話都說不囫圇,像是只夾了尾巴的兔子轉身便逃。 若不出意料,兩人應當會像兩條偶爾相交的曲線,不近不遠地相處下去。直到那個雨夜,她誤闖了回青后山的機緣陣—— 后山機緣陣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宮,陣法變化無數。她五行八卦向來學得極差,交白卷也不是偶然之舉,自然像是只無頭蒼蠅被徹底困在了陣法之中。 就在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恐懼而無措的時候,霍洸一襲白衣,恍若神兵天降。 他撫著她的額頭,告訴她“別怕”,而后一步步地帶她走出了后山。 大雨將她全身澆得冰涼,但他牽著她的手卻是熱的。 她的手放在他的掌中,那熱度似是從手一路燙進了她的心里。一直到很多年后,孟嬌嬌仍舊能感受到當時少年郎手心guntang。 少女情懷總是詩,只不過這詩終究未得圓滿…… 兩人結局唏噓,孟嬌嬌不愿多想。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當年回青山一別,我再也沒見過他,怎料今日卻撞上了?!?/br> 孟無疑眉頭皺得更緊了些,輕輕撫了撫孟嬌嬌的發絲,似是安撫道:“你別擔心,阿兄派人去查,捉住那兔崽子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孟嬌嬌無奈一笑,微微搖頭,直到:“我知道阿兄最疼我了?!?/br> “對了,”孟無疑話鋒一轉,“今晚宴會,你可準備好了?虞王……屆時也會出席?!?/br> 她輕輕點頭,蒼白唇角勾起一絲笑意:“禮服已經送來了,我也好奇我這新夫君究竟是何等人煩鬼厭的模樣?!?/br> 孟無疑見狀,抿了抿唇,想要再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可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只道:“你先準備著吧,等晚宴開始前我差人來叫你?!?/br> . 這天晚上昭華殿里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兩國簽訂協議,止戰百年。一想到百年之內兩國再無戰火燎原,君臣各有歡喜。 高座之上,孟王舉杯敬向虞光:“孤年近六十,只得嬌嬌一女,先天體虛,向來嬌弱,嫁往虞宮還望虞王多多擔待?!?/br> 虞光掀起一雙冷冽的眼,唇角似笑非笑,也舉起了杯:“自然,自然?!?/br> 這話說得似真非假,孟王與孟無疑對視一眼,心中擔憂更盛。 恰逢此時,殿外傳來內侍尖細的聲音:“長公主駕到——” 孟嬌嬌身著一身緋紅禮服,裙擺和袖擺是用金絲勾的祥云迎鳳,夜風吹過帶起裙擺,金鳳祥云都像是活了似的。 她妝容精致,鵝蛋似的臉白皙細膩,略施了一層粉黛,朱唇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手捧著象征事事順心的玉如意一步一步地朝著昭華殿里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