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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她正與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笑語晏晏地交談著,外國男人似乎也是一個醫生,穿著同樣的白大褂,他手里拿著紙筆正在寫什么。 白楚蓮低下頭,手指在男人手中的紙上,剛好和那個男人的頭碰頭,看上去關系頗為親密。當白楚蓮抬起頭的時候,外國男人也剛好抬起頭,兩個人的頭又輕輕碰了一下,國外男人率先爽朗地笑開,而白楚蓮則是含蓄地一笑。 江白薇心中的悲傷一下子化作了憤怒,她感覺很受傷,自己這一路上擔驚受怕、傷心欲絕,而她的母親卻在這里和別的男人調笑。 她沖了上去,朝著白楚蓮就吼道:“媽!你知不知道我爸為了找你費了多大的力氣!你知不知道我們擔心你這些天睡都沒睡,而你在這里干什么!” 白楚蓮看到自己的女兒似乎并不吃驚,對于她張牙舞爪地沖到自己面前也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過了半晌才淡淡地問道:“我在這里干什么了?” “你——” “小薇,你不能和你媽這么說話!” 江白薇一臉的憤怒,想要發泄出自己這些天的恐懼、擔憂與委屈,而江勁松卻是一把抓住了她。 “爸——” 江白薇回頭看向自己的父親,才發現自己一向沉穩的父親一雙通紅的眼睛已經被淚水浸濕,他緊緊地盯著白楚蓮,目光深沉得嚇人,她第一次在父親的眼中看到如此強烈的感情,比任何時候都要炙熱。 “你活著,真好?!?/br> 江勁松抑制著眼眶里的淚水,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狽,當他看到白楚蓮鮮活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其他的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了,只要她還好好活著,哪怕投入別人的懷抱也沒有關系!他是如此卑微地想著。 白楚蓮看著沉穩如山的男人在努力克制著自己宣泄出來的感情,唯有一雙赤紅的眼睛出賣了他,她轉身對外國男人說:“約翰,這是我的家人,我先帶他們去休息?!?/br> “白、白!這真的是你的女兒嗎?!”約翰還處在強烈的震驚里,白楚蓮和他說過她有一個女兒,他很難相信看著就二十出頭的白楚蓮會有一個女兒,而當江白薇站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更難以相信,兩個人明明看著就像是姐妹! 白楚蓮沒理少見多怪的約翰,將父女二人帶到了自己的休息室,看著江白薇忿忿不平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十分平靜地和女兒說道:“小薇,你多大我和你爸離婚就多少年了,就算我真的和約翰在一起,你也不該責問我?!?/br> 江白薇自然知道這一點,可是這些年父母誰都沒有和別人在一起,父親更是拿母親當個寶,她從來沒有想過母親會選擇他人再嫁,所以當她看到白楚蓮和別的男人看著有些親密的時候,心中格外的恐慌與不安——她并不希望自己安穩的家庭結構被破壞。 “向你mama道歉?!苯瓌潘傻那榫w慢慢平靜下來,他對女兒說。 “mama對不起……”還只是高一學生的小姑娘沮喪地低下了頭。 白楚蓮走上前,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說:“我很開心你們能在第一時間來找我,這些天也辛苦你們了,在這里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了再說?!?/br> 母親熟悉的溫柔讓江白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是真的害怕再也看不到母親了。白楚蓮抱住哭泣的小姑娘,輕拍著她的背,疲憊至極的小姑娘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松懈下來,靠在母親的懷里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我來?!苯瓌潘煽焖俚胤鲎∷呐畠?,不讓她壓到白楚蓮,將她抱到一邊的小床上。 白楚蓮看著渾身肌rou仍然緊繃著的男人,從背后緩緩地抱住他,感受到男人繃得更緊了,她輕笑了一聲,將臉抵在他的背上,“勁松,謝謝你來找我?!?/br> “我……”男人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約翰只是我之前在丑國的同事,而他現在來邊疆也是出于人道主義的支援,我和他沒什么?!卑壮忀p聲解釋著。 江勁松僵硬在那里完全無法不能動彈,不管是白楚蓮好好活著的事,還是她向自己解釋的事,都讓他心跳狂亂不止,他的心跳聲掩蓋住了身邊所有的嘈雜,讓他仿佛又變回了十六年前那個愣頭青。 終于等到他找回自己的沉穩與聲音,要開口的時候,白楚蓮卻放開了他,對著他淺淺一笑,“你在這里好好休息,我先出去忙,等會來給你們送飯?!?/br> 江勁松看著女人翩翩離去的背影,心里的話最終還是埋回了心底。 江勁松和江白薇父女兩個這幾天都沒有睡覺,心事放下以后,在白楚蓮這睡得特別沉,一覺睡到天黑。 江白薇是餓醒的,她起來的時候江勁松已經起來簡單地洗漱過了,他把房間里的兩份盒飯熱了一下,遞給女兒。餓壞了的小姑娘也顧不得個人衛生問題,端過來就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問道:“我媽呢?” 江勁松皺著眉頭說:“你媽很忙,你別去打擾她,明天我送你回海城?!?/br> 江白薇倔強地回答:“我不要!既然來了,我也要做志愿者?!?/br> “你一個高中生……”江勁松還想說什么,江白薇已經迅速地吃好飯去丟垃圾了,順便就往外走去,好奇地東張西望。 地震過后,醫院是最忙的,無數的傷者被送過來,不大的醫院里到處擠滿了人,過道的兩邊也擺著病床,讓本就不寬的走廊顯得更加狹小與擁擠??諝庵械臍馕恫⒉缓寐?,傷員們在痛苦地哀嚎著,血腥味與藥水的味道混雜在一起,隱隱讓人作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