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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思考,如果真的能在一起,像他這樣的窮農民能給白楚蓮什么,又有什么優勢能夠競爭過像謝毅航這樣和白楚蓮更匹配的男知青? 不得不說,江勁松能從一窮二白的窮小子成長到后來的商業巨擘,理性分析的能力與當即執行力都是極其優秀的,他不斷思考著自己的優勢與劣勢,又尋求著如何將劣勢轉變為優勢的路徑,最終在自己心中制定了一份長長的計劃書,并細分了每個步驟以及可能的未來。 他決定在追求白楚蓮之前,再多做一份工,本來怕自己顧不了家,就只接了一家的活,現在他又多接了兩家,甚至為了多賺一分錢連隔壁前進村的活也接了。 這樣一來,不用白楚蓮躲他,都看不見他的人影。 白楚蓮大致能猜到他的心思,但是面上依舊是不愿意理他,他忙得不可開交,她便躲得徹徹底底,讓他連著幾日見不到自己。 這一天吃過晚飯沒多久,隔壁前進村的村民卻找上門來,哭著喊著要白楚蓮幫忙救人,原來是他家媳婦難產了,李香蘭看了以后束手無策,就想到了白楚蓮,讓他趕緊到東方村來找白楚蓮。 白楚蓮二話沒說,帶上藥箱就和那個村民一起去了前進村。 等到那家的媳婦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已經是折騰到大半夜了。白楚蓮看了一眼掛在土墻上的老式掛鐘,時針指在了一點上,現在是凌晨一點多了。 這戶人家剛得了兒子,正是一家老小最為喜悅的時候,當家的男人拉著白楚蓮的手,痛哭流涕感謝了一遍又一遍,謝謝白楚蓮保他媳婦母子平安。 “白醫生,現在太晚了,要么您就在我家住一晚上!”村民十分熱情地挽留白楚蓮。 白楚蓮笑著拒絕了:“我就不打擾了?!?/br> “晚上夜路不好走,我送送您!” 村民連忙拿出手電筒,要送白楚蓮回去,畢竟從前進村回東方村要走過一段墓地,白天的時候路上人多沒什么感覺,晚上的時候就有些?}得慌了。 兩個人才走到門口,就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風口,那人似乎在風口已經站了許久,身體都有些僵硬了,等到兩個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才聽到他啞著聲音叫道:“白知青……” 白楚蓮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他,在微弱的星光下,能看到男人被冬風割裂的臉龐與凍得沒有血色的嘴唇,只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明朗,叫他從一片漆黑中凸顯出來。 她笑著回頭對村民說:“大哥您回去吧,有人來接我了?!?/br> 村民笑著打趣道:“是你對象來接你了嗎?” “不是的,他不是我對象?!?/br> 江勁松聽到女知青干凈利落的否定,心中有些失落,臉上卻是絲毫不顯,簡單地和那個村民打了聲招呼,打開手電筒,一如既往地領著漂亮的女知青回家。 沒走兩步,他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個溫熱的熱水袋塞到白楚蓮的手里,“路上冷捂捂手?!?/br> 白楚蓮接過那個嶄新的熱水袋,從熱水袋的溫度可以推斷出男人應該是下了工就趕過來等到現在——沒有任何娛樂只能在黑夜寒風中的干等是一種難耐的煎熬,但是男人為了她從來如此,也不曾在她面前刻意邀過功。 她依舊保持著這幾日的沉默,沒有理他。 江勁松已經習慣了她的不理不睬,無聲地走在前方為她引路,直到走到那一段墓地。 路邊歪東倒西的墓碑在夜光下發著陰森森的白光,從空蕩蕩的上方襲來的寒風似乎比其他地方都要冷冽一些,還帶著詭異的叫聲,像滿心仇恨的怨婦在耳邊啼哭又像行將朽木的老人喋喋怪笑。 遠處忽地飄過一朵若隱若現的藍綠色鬼火,在周圍冥暗的環境下顯得格外的醒目。 果然,膽小的女知青顧不得冷戰,顫抖的小手立刻緊張地扯住了男人的衣角。 江勁松眼中立刻多出了喜悅,燥熱的手順勢就握住了那只他肖想了許久的小手,壓著聲音安慰道:“別怕,就是普通的鬼火,在墓地很常見。我長那么大,還沒有見到真有鬼爬出來?!?/br> 那只被他握住的手一僵,連著整個嬌小的身體都像被定在了原地一般,他聽見嬌嬌的姑娘帶著哭腔地說:“江大哥,你快別說了!” 他有些遺憾,膽小的女知青沒有像那次遇到老鼠時一樣對自己投懷送抱,他只能握緊那只柔軟的手,“牽著我的手就好了?!?/br> 害怕的姑娘果然反牽住他的手,纖細的手指甚至穿過他粗糙修長的手指,與他十指交纏握在了一起,就像緊緊握住了他的心——他感到自己的心臟重重瑟縮了一下,約莫是再也逃不出姑娘的手心了。 年輕的男人輕咳了一聲,努力穩住自己搖曳的身心,牽著放進心里的姑娘,走過了長長的夜路。 經過了這一夜,兩個人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狀態,不管江勁松多晚下工,家里的姑娘總會等著他一起吃飯,江勁松似乎有著無窮的干勁,只要是活都去干,有時候趕回家急急吃了個晚飯便又匆匆出門去了。 到了年底臨近除夕,他才終于空了下來。他空下來了,白楚蓮卻依舊忙忙碌碌,在鎮里放年假之前又將所有的赤腳醫生集合到鎮上開會。 江勁松想著這個會結束以后,白楚蓮應該也能空下來了,他算著時間打算去碼頭接她,只是還沒有出家門口,就遇到了許久沒見的葛梅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