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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聲打斷了葛梅英,一盆清水沉沉放在了楊樹文與葛梅英之間,他倆一回頭就看到江勁松沉著一張臉,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出去把一盆水端了過來。 他冷冷說道:“自己的腳自己洗,又不是地主老爺還要人伺候?!?/br> 江勁松本就長得硬朗,此刻他板著一張臉,一雙眼睛深不見底,讓在場的人都不敢吭聲,楊樹文默默地將自己受傷的腳抬起來放到水盆里搓洗干凈,葛梅英悄悄看了江勁松一眼,又委屈地低下了頭。 白楚蓮留意到了葛梅英的情緒轉變,若有所思。 等到楊樹文從黑搓搓的泥水里拿出自己洗干凈了的腳,她才蹲下來仔細查看他的傷勢,不是很嚴重,就是右腳踝脫臼了,左腳拉傷了韌帶。 她伸出一雙細嫩光潔的手將楊樹文的右腳放在自己的裙子上,抬頭對他一笑,楊樹文紅著臉將頭轉到一邊,隨即他的腳被猛地掰了過來,他發出“啊”的一聲慘叫,倏地轉過頭來,漂亮的姑娘已經將他的腳放下來了。 她輕輕柔柔地說著:“你的右腳踝脫臼了,我剛幫你復位了,已經可以下地了,你的左腳傷了韌帶有些嚴重,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br> 女孩子的聲音軟而慢,很容易讓人聽進去,楊樹文明白地點點頭。 葛梅英卻依舊看她不順眼,口氣不佳地問道:“沒有藥嗎?” 謝毅航都看不下去了,開口說:“白同志和我們一起下鄉,今天才剛去鎮上培訓,藥箱都還沒有領到,怎么會有藥?” 江勁松眼珠子黝黑地看著一切,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沒一會兒拿著一小瓶藥酒遞給楊樹文,“草烏酒抹腫起來的地方,不要碰到傷口也不要入口,有毒?!?/br> 葛梅英臉色難看,她覺得所有人都在幫著白楚蓮,尤其是江勁松,他怎么能幫白楚蓮呢?! “既然沒什么事了,我順路送楊同志回去吧,葛同志我們一起走吧?!?/br> 謝毅航看得出來白楚蓮有兩把刷子,楊樹文的腳已經沒什么大礙了,他不想白楚蓮再被為難,扶起楊樹文就往外走,葛梅英被他叫上也不能厚著臉皮再留下來。 白楚蓮笑著要把他們送到門口,卻“啊”地輕聲叫了一聲,迅速地逃到了江勁松的身旁,猝不及防下緊緊握住了他的衣角,顫抖著聲音說:“有、有老鼠……” 農村平房底下有老鼠窩是再正常不過,這會兒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經驗還未老道的小老鼠一般會在這個時間段里出來活動。 江勁松抬眼望過去,果然是只小老鼠弓著背縮在墻角里,隨時都準備竄出來。 一只老鼠有那么可怕嗎? 江勁松低頭看著姑娘緊緊攥著自己衣角的手,再將視線落在了她輕輕顫動的睫毛上,那一雙睫毛長長彎彎,像兩把小扇子一扇一扇的,扇得他喉嚨發癢、口干舌燥。 葛梅英也怕老鼠,但是更吸引她注意力的是白楚蓮居然趁機靠在江勁松身上,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白楚蓮,像是要在白楚蓮身上戳出兩個洞來。 謝毅航最為淡定,隨手抄起放在院子里的耙子,又狠又快一耙子打死了那只耗子,然后和幾個人說:“沒事了?!?/br> 似乎大家都沒料到這個文弱書生有這么一手,好半天都愣在那里。 葛梅英回過神的時候,白楚蓮的手還拉著江勁松的衣角,心里一哼,既然白楚蓮愛裝就讓她裝個夠! 大膽的女知青拿起靠在角落里的鐵鉗,夾起那只死相凄慘的老鼠,手一伸就將死老鼠放到了白楚蓮的正前方,“白同志,老鼠已經死了,你不要怕?!?/br> “??!”白楚蓮果然又是壓抑著叫了一聲。 但她并沒有像葛梅英想象中被嚇得丑態畢露,反倒驚得跳進了江勁松的懷里,曼妙有致的曲線緊緊貼著江勁松火熱的身體,一雙手更是環在他的脖子上,本就嬌小的身軀可憐兮兮地縮成了一團,帶著哭腔地說道:“快、快拿開……” 江勁松只覺得耳邊“嗡”的一聲,整個人像著了火一般渾身發熱,一雙手不知所措地擺在空中,幸好他膚色深沒被人看出他此刻已經像只煮熟的蝦一般紅著臉。 他想要推開這個粘在自己身上的姑娘,可一低頭便看到她克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的可憐模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又濕又紅像只純良的小白兔,沒來由地便讓這個堅毅的男人軟了心。 他無聲地一只手抱住那害怕的姑娘,以極其兇狠的眼神看向葛梅英,另一只手快速地奪下了她手中的鐵鉗。 葛梅英被他嚇得往后退了兩步,想要張口解釋:“江大哥,我……” 他沒有理她,下意識地輕輕拍了拍還在顫抖的白楚蓮,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先放開我,我去處理死老鼠?!?/br> 膽小的姑娘終于注意到死老鼠已經到了他的手上,迅速松開了他躲得遠遠的,雖然有些傷人,但說明這姑娘確實怕極了老鼠才對自己“投懷送抱”,并不是因為對自己有意思。他無奈地將死老鼠夾出去,扔得遠遠的。 謝毅航和楊樹文看著葛梅英的目光寫滿了不贊同,讓葛梅英覺得自己里外不是人,這些個男人都只看女人的外表,她氣呼呼地走了。 江勁松回來的時候,那三個人已經走了。 白楚蓮則一張小臉緋紅得似三月里的桃花,不好意思地低頭不敢看他,小聲地說:“我今天去前進村買了黃魚,我來煮晚飯吧,順便把黃魚膠取出來給阿嬸補補身子?!?/br> --